“照啊!果然是孺子可教!”东园公眼光一亮,啪的手一拍,赞了一声道:“道家武学,须要心意合一,神守气凝,学武如同求道之本源,心静神恬自不可缺。武学既成,道要自悟,这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身心相应之理,无不一一在心!自明日起,你便参照经书上所示,慢慢参悟其中掌法身形罢!”
“哈哈,这身形根基之道,我倒是略知一二!可以指点指点你!”赵青听的也是喜形于色,连忙凑过来接了一句,哪知绮里季白了她一眼道:“你所学跟他所学,虽是大道同归,但这路数截然不同,当年那一代剑法高人,乃是为情所伤,因此这剑法到了极深境界之时,不免带了几分凌厉狠辣的恨意!似要破尽天下一切武学一般,跟他这掌法浑厚绵薄,虚容空柔意象颇有些相悖,不过这轻灵变幻之处,倒是有些借鉴,你莫指点的乱了!”
“我自然明白,多谢老神仙教诲!”赵青此时按捺不住一时兴起,早已折了一根树枝,三下两下扯去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当做长剑,随手挥了两下,兴冲冲叫道:“来来来,我这就指点指点你这步法!”张良闻声刚要起身,甪里先生却是沉声喝道:“步法身形,等午后再练,每日里上午之时,正是百气方生,祛浊取清之时,先呼吸吐纳,气行周天再说!丫头先去弄饭,莫在此处搅乱!”
“哦……”正在兴头上的赵青被甪里先生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气馁,不过她也是深谙武学之人,若论剑法,也是一流高手境界,如何能不知这其中道理,刚才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现下也是应了一声,见张良也有些犹豫盘坐下去,只得转身出了屋子,顺手轻轻一送,将那树枝插进一管竹子之内,这一下多少用了几分内力,那竹中本有竹节隔开,竟是被她用这树枝贯穿,只留小小一节在外,看的张良也是有些惊讶!
自此张良便跟四老一样,好似隐逸一般长居在这河边茅屋之中,每日里照着四老指点运转内息,调运吐纳,再参照九鼎道要经经文,自行参悟,午后便是随着赵青习练身形步法,赵青武学远比他为高,那书中所示许多变化张良内力不足,难以通晓其中精要,赵青却是略略一看,便知其中大概,十有八九便能照着演练出来,让张良也是敬佩不已,四老却是行踪不定,甚或数日不见踪影,召平守定那茅屋酒店,也不过是照看张赵二人饮食,如此日子也是过的颇为平淡,深夜寂静之时,让张良也是心生感慨,自己原本便想这般过上一世,只因心中不忿,这才漂泊江湖,深思熟虑行刺皇帝,本想求一个功成身死,了却此生,哪知自己功亏一篑,如今倒过上几分淡泊日子,可每每寻思至此,心中便有几分隐忧,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只隐隐觉自己所修这路武学,还有那六韬之书,似乎都是为了一场翻天覆地之变!
如此接连过了将近两月,冬日已至,寒风如刀,山中树叶落尽,张良虽是单衣布衫,赖着内息为辅,也只到得夜深之时,才略觉有些寒意,尽自耐的下去。这一日到得中午,直到午后也不见赵青来,连召平都不见踪影,却是四老联袂而至,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些冻的生硬的野果,扔给张良便算饭食,倒叫一直以来吃惯热汤热饭的张良有些纳闷,兀自忍耐一日,谁知第二日又是如此,接连三日,张良多少有些忍耐不住,只盼四老闲谈中露些风声,哪知四老每日里只是来送些吃食,其余一概不言,连武功也是略作指点,便不知何处去了!
“敢问四位老神仙,这青……这公主殿下这几日怎不见来?”到了第五日上,张良着实按捺不住,见四老不说,只得开口相问。东园公却是头也不回道:“哦,你说那丫头,早已回去了!你问这作甚?”
“回……回去了?”张良顿时一愣,张着嘴看着四老,似乎有些不信样子,夏黄公却是有些诧异道:“自然是回去了,她那皇帝老子巡行已毕,返回咸阳,所有在外重臣贵戚,都得去咸阳觐见,那丫头身为公主,怎能不回去陪着自己老子?你不见东陵侯也不在了么?”
“不过这丫头也是有些性野!”东园公早已瞧出张良有些失落之意,捋着胡须道:“旁人都是克期觐见,生怕误了时辰,被皇帝怪罪下来,这丫头倒好,迟迟不回,竟要他那皇帝老子专门下旨,连巡行车驾都派来迎接,就这还有些不心甘情愿哩!也不知是为的甚么?”
“你不见这次引领车驾的领军将军么?”绮里季早已听出东园公话中意思,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大声大气道:“你可知那人是谁?乃是当今丞相李斯的长男李由,官居三川郡守,这次也是奉旨前来,我听那些随驾宫人说,这位李丞相为自己儿子求娶公主,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位郡守大人,便是皇亲国戚咯!”
“现在难道就不是皇亲国戚么?”甪里先生颇为不屑反诘一句道:“那李斯诸女都嫁了皇帝的几个儿子,早已是皇家姻亲,现下为自己儿子求娶公主,不过是亲上加亲罢了,我看此事定然要成,冬月里,只怕咸阳又有一场大热闹瞧了!”
“啧啧啧,难怪皇帝这般心急,竟要李由亲自带着车驾来迎这丫头,原来此中还有这么一段缘故!”夏黄公也是看着一旁眼光渐渐黯淡的张良,暗地里一笑,转脸装作恍然大悟道:“我说这丫头怎地临行时有些甚不乐意,这要是一朝嫁为人妇,只怕那野性儿便要收敛起来,倒是有些为难于他,可这李由若是娶了这等泼辣厉害一个媳妇儿,就不怕往后没出头日子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