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57.057

    这怎么又扯上韶和公主了?他一面亲手给宣氏斟茶,  一面答:“儿怎会记得。”

    “早些时候的岑三娘呢?”

    时卿一脸“岑家还有三娘吗”的表情。

    “那柳七娘,叶四娘,  白六娘,  沈九娘呢?”见儿子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都是打哪来的”,她愈笃定道,  “记不得吧?谅你也记不得这些个向你抛过枝条的小娘子!”

    时卿点点头。他不单记不得,甚至怀疑这些都是阿娘眼下信口编的。

    宣氏铺垫完了,终于扯着正题:“既然如此,你怎就记得了元家小娘子叫什么?”

    时卿一噎。

    他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记得的。先前在马车里一时情急,不知怎得就脱口而出了。他记性又好,过了嘴的名儿,想忘也忘不了。

    想到这里,他蹙蹙眉,  暗道不好。

    见他答不上,  宣氏冷哼一声:“阿娘可都差人打听清楚了。如今整个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  都晓得有个谪仙神女般的人儿驾了匹金灿灿的宝马亲送你回府。你还敢瞒阿娘酸梅汤的事?”说罢不等他解释,便击了击掌。

    一名丫鬟从敞开的房门进来了,手中端了个玉盘,上边赫然便是元赐娴送来的酸梅汤,只是换盛在了时卿惯用的白瓷碗里。

    时卿满眼错愕。

    “汗血宝马多稀罕,  阿娘还是清楚的,放眼长安,  也就韶和公主有一匹枣红的,  元家有一匹淡金的。送这酸梅汤的,  不是元小娘子是谁?”宣氏说完叹口气,“当年阿娘寻死觅活非要嫁给你阿爹时,也是如此做小伏低,雪里送炭柴,暑中熬凉汤……哦,早些年的藏冰不如眼下好得,阿娘因此颇费一番心机……”

    她说着,拿巾帕揩了揩并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你既已收下,又何至于转手他人,辜负人家元小娘子的一片心意!若换作阿娘,如此遭遇,必要伤心不止,流泪三千……!”说罢,她凤眼一眯,纤手一扬,“这汤阿娘给你验过了,没毒,喝!”

    “……”

    时卿垂目瞧着那碗酸梅汤,良久,皱了皱鼻子。

    有时,他也跟霜妤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从桥洞底下捡来的。因为他的阿娘可能不记得了,他不吃酸食。

    ……

    很可能伤心不止,流泪三千的元小娘子还真遭遇了挫折。

    宣政殿三日一朝,而时卿呢,隔日便要当差随侍徽宁帝,顺带教十三皇子读书习文。她掐指一算,往后这半月,他至多只四天可能整日不出府门。如此看来,她逮人的机会该数不胜数才是。

    但偏偏接连几日,她都没能摸着他的踪迹。

    大概是时卿换了路子躲她。倒还挺能耐的,这个坊钻到那个坊,泥鳅似的滑不留手。

    她百无聊赖坐在园中乘凉,随手摘了几朵花,将花瓣一瓣瓣择了丢进池子里去。

    姜璧柔在一旁陪她,哭笑不得道:“我的小祖宗,你倒是怜香惜玉点,莫要折腾这些花了。”

    她叹口气:“我怜香惜玉了这些花,谁怜香惜玉我呀?”

    “这不是有六皇子吗?昨日,你阿兄与他朔朝上碰着了。人家见了你阿兄,一点脸色没摆,只道无缘便罢,也不强求,只是如你心意有变,亦愿再候佳音。你说,如今你爱慕侍郎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人家都丝毫不在意,岂不真是对你情根深种?”

    元赐娴也听兄长说了这事,当下皱眉道:“都是贵人的场面话罢了。”

    姜璧柔盯她看了一晌:“赐娴,你可是对六皇子有什么偏见?这良人难觅,你日后可莫要悔。”

    元赐娴一滞。她这个嫂嫂,看起来像真不晓得兄长与郑濯在谋什么路。也不知是元钰瞒得太好,还是姜璧柔当真太单纯。

    她道:“阿嫂甭劝了,我就是喜欢侍郎。”完了还补上一句,“喜欢得不得了!”

    她说罢似乎觉得无趣,继续低头择花,不一会儿,却见拾翠疾步走来。

    元赐娴抬头问:“怎得,可是有了侍郎的消息?”

    拾翠摇头:“小娘子,贵客来访。”

    “哪门子贵客?”

    “韶和公主。”

    她“哦”了声,疑惑道:“韶和公主是谁?”

    “便是拣枝此前与您提过的,早先下嫁侯府,后来守了寡的那位嫡公主。”拾翠提醒完奇怪了一下。这位贵主可说是小娘子最强劲的情敌了,这么要紧的事,怎得她却不上心呢。

    元赐娴这下记起来了,恍然大悟道:“是她啊。”又问,“她来我元府做什么?”

    “婢子不清楚,只知贵主点了名想见您。”


    元赐娴便捎上拾翠和拣枝,一道去了正堂,一眼瞧见正中上坐了个一身浅绯色骑装的女子,束男子髻,未施粉黛,相貌平平,左眼下边一点黑痣。

    她上前给人行万福礼:“赐娴见过贵主,贵主金安。”

    元赐娴举止端正利落,丝毫挑不出错。

    下却施施然站起个人来,声色清淡道:“县主恐怕行错礼了,这位是我的贴身婢女。”

    她闻言偏头望去,只见下也坐了个一模一样打扮的女子,看容貌五官,确与那所谓婢女有别云泥,杏脸桃腮,很是一副娇娇惹人怜的模样。这一模一样的黑痣长在她眼下,才称得上是颗添彩的美人痣。

    元赐娴倒不明白贵人一上来就整这出是何意,毕竟给婢女行个礼也不会叫她少块肉。她淡笑了一下:“恕赐娴眼拙,这样一瞧,果真是贵主姿容……略胜一筹。”

    郑筠脸色稍稍一变,很快复又笑起:“县主请坐。”说罢给上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回规矩的地方。

    元赐娴便将她迎回了上,坐在对头问:“贵主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她摇摇头:“无事,打马路过胜业坊,想起这些日子,阿爹常提起你,便过来瞧瞧。”

    元赐娴眼底微露意外之色:“幸得圣人惦记,赐娴受宠若惊。”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番客套话,郑筠看了眼外边当空的日头,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宫看着十三弟用膳了,这孩子顽劣,宫人都捉不住他。”

    元赐娴不动声色起身相送,心里悄悄转了个念头。

    听说十三皇子的生母是个婕妤。四年前,这温姓婕妤早逝,刚足月的皇子便过继给了当时的德妃,如今的梁皇后。

    郑筠既是梁皇后所出,想来当与这个弟弟关系匪浅。但她在梦里却不曾听闻韶和公主的消息,也不知她后来如何。十三皇子登基,她这个长公主大抵也得了荣宠富贵吧。

    行至府门,郑筠脚步一顿,回头道:“县主何日得闲,便来宫中望望阿爹。他老人家昨日还念叨,说你来长安也有大半月了,竟不曾记起他。”

    “圣人日理万机,不得召见,赐娴哪敢随意叨扰。如今既有贵主相邀,便不客套了,过几日一定赴约。”

    过几日,趁咱们侍郎在宫里的时候,一定赴约。

    元钰将帖子交到她手里时,神色不大自然:“你若懒得应付就算了,阿兄替你回绝,不怕他。”

    她当然懒。这个九皇子在梦里不曾留名,大约并非要紧角色,且上回留给她的印象着实太差。这等为人轻浮的好色之徒,若非碍于身份,她一定要找人拧断他的胳膊。

    她干脆道:“我不去。”

    元钰沉吟一下:“……倘使六皇子也一道去呢?”

    她一愣之下亮了眼睛:“当真?”

    元钰将她前后神情变幻瞧得一清二楚,心里头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嘴上道:“阿兄骗你做什么!若单只是那登徒子,自然一早回绝,哪还来过问你的意思。”说罢试探道,“你上回不是与阿兄说……”

    好歹有机会见见梦中仇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元赐娴不等他说完就道:“好,我去。”

    ……

    翌日,元赐娴的嫂嫂姜璧柔陪她一道去了芙蓉园。

    芙蓉园地处城南,临曲江池畔,绿水青山,亭台楼阁,风光无限。眼下正是赏水芙蓉的好时节,郑沛邀约元赐娴来此,想来颇费了一番心思。

    元赐娴看上去兴致不错,与姜璧柔一路说笑。两人被婢女领往一处依山傍水的竹楼,待渐渐入里,晒不着日头了才将帷帽摘去。

    到了最顶上,见小室阁门大敞,正中摆了张宽敞的长条案,案边三名男子席地而坐,皆是珠袍锦带,玉簪束,乍一看,很是风流名士的做派。

    元赐娴一眼瞧见最靠外的一人,脚下步子不由一顿。

    怎么时卿也在啊。还穿了身扎眼的银朱色,生怕亮不瞎人似的。

    一旁姜璧柔见她顿住,也跟着一停。那头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止了谈笑,齐齐望来。

    元赐娴被这阵仗一震。

    模样都生得不赖,这排排坐的,倒有几分任她采撷的意思。

    她念头一转,目光越过时卿,看起居坐当中的一人。

    这人穿了鸭卵青的圆领袍衫,袍上绣暗银云纹,间饰浅碧玉簪,当是六皇子郑濯了。看姿态温文尔雅,竟是貌如其名,熠熠濯濯,并非她想象中的暴戾模样。

    郑濯察觉到她的打量,朝她微微一笑,略有几分不符他身份的谦逊。

    元赐娴却在想,倘使梦境是真,倒是人不可貌相了。当然,面上也回了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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