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老婆子可以肯定,她的魂, 确实丢了。”又给那中年妇人仔细检查了一遍的楚妙璃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额头已然磕得红肿渗血的中年男子的眼泪几乎是当场就下来了。
他不顾一切地再次匍匐在地上,又拼命对着楚妙璃磕头,边磕还边用哭腔说着求楚阴姥慈悲,救他们夫妻俩一救的话。
楚妙璃很看重像中年男子这种把妻看得极其重要的男人,因此,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决定要揽下这桩麻烦事。
“……不过在此之前, 你必须要好好和老婆子解释一下你娘子丢魂的来龙去脉,且这其间, 还不得有任何隐瞒错漏, 否则, 你也别怪老婆子我心狠,见死不救。”
楚妙璃虽然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但是因着这具躯壳所带来的灵性本能,还是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中年妇人丢魂一事绝不简单。
为了妻子已经把附近方圆百里的走阴婆哀求了个遍的中年男子在听了楚妙璃的话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再次对着楚妙璃磕头,一叠声地说:“只要阴姥能让我娘子再次恢复健康,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他的谈吐中觉察出对方很可能是一位读书人的楚妙璃心中略动,面上却是一派严肃认真的回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因为楚妙璃的要求, 中年男子开始详细描述起了他娘子之所以会丢魂的经过。
从他的阐述中, 楚妙璃和还留在周边的围观众们得知, 他的妻子之所以会遭此劫难, 完全是因为求子心切,遭了他人暗手的缘故。
“我与妻结缡近二十载,彼此相互扶持着一直走到今天,相较于刚成亲时的破屋烂瓦,现在的我们已然能够做到温饱有余,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一直都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中年男子眼神温柔疼惜地看着依靠在自己怀中毫无动静的妻子,伸手给她拢了拢鬓边散落的一绺夹杂着星点银白的青丝。
“半年前,我妻子不知怎么的,和一位姓吴的阴姥结了缘,那位阴姥说有办法赐我们夫妻俩一条血脉!我妻子听她这么一说,简直欣喜若狂,要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为自己没能生下我们的骨肉而满心愁苦……自怨自艾……”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眼睛里再次有泪水流淌而出。
“在那阴姥的指点下,我妻子很快就怀上了一个孩子,当时的我们都很高兴,对那位阴姥也是信任尊崇有加……谁知好景不长,在我妻子怀胎五月的时候,她毫无缘由的见红小产了……不仅如此,那一直住在我家,受我家供奉的阴姥也以我妻子玩忽懈怠唯由,不顾我们百般跪求的坚持要拂袖而去……”
提到那个渴盼多年但依然没能保住的孩子,中年男子脸上的线条有瞬间的紧绷和扭曲。
“我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世间再没有谁比我这个做丈夫的更清楚了,自从确认她腹中当真有了个孩儿以后,她简直恨不能吃喝拉撒都留在床上,又怎么会、又怎么会如那吴阴姥所指责的那样……玩忽懈怠……不把她肚里的孩子当回事?!”
中年男子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忍不住猛攥成拳,一双眼睛也在短短一瞬间,变得赤红无比。
“因为对走阴者的尊崇和敬畏,我与娘子尽管被她冤得十分委屈,但到底还是强忍失去孩子的悲痛,给了她足够多的供奉,客客气气的送她离去了……岂料,她前脚刚走,后脚……我的娘子就……我的娘子就……”
中年男子语声艰难地将没有说完的话从自己的喉咙里给硬生生地抠了出来,“就……就变成了一具什么都不懂的行尸走肉!”
“唉……像这种因为自身本事不够,借助外力,榨取他人福运走阴的人,不论是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今日老婆子我既然遇上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楚妙璃十分同情眼前这对恩爱夫妇的遭遇,她略微思索了下,让中年男子把他妻子抱到一处还算平整的地面放好。
其他人见状,连忙退避到一旁。
中年男子则感激涕零地再次对楚妙璃拜了一拜,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妻子放了上去。
由始至终,他的妻子都任由他施为,木愣愣的瞧不见半点反应。
“你和你妻子遇上的那种走阴婆,在我们玄门中,只能用上不了台面的半吊子来形容,她们因为自身法力不够的缘故,为了能够像其他的走阴婆一样成功沟通来回于阴阳两界,就必须要借助一种特殊的媒介行事……”
话及至此,楚妙璃语气一顿,望向中年男子的眼神也带出了几分唏嘘和不忍的味道。
“而这种媒介不是别的,正是那还未能降生就被术法活活咒杀的胎儿……”
“被……被术法活活咒杀的胎儿……”中年男子磕磕巴巴的重复。
“是的,这种胎儿,也被我们玄门中人称作为阴鬼胎。”楚妙璃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阴鬼胎……”中年男子再度怔怔然地重复着楚妙璃说过的话,心痛如绞的几乎要流出血泪。
“不错,正是阴鬼胎。”楚妙璃长叹了一口气,“你的妻子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孕育阴鬼胎,对她而言,不是一般的煎熬和痛苦,因此,在胎儿自动堕下后,她的灵魂也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痛苦出窍而走了。”
“好在,她的灵魂虽然已然出窍,但到底还没飘出躯壳所在的方圆十里以内,再加上,她又一心挂念着你,所以,想要找回她的魂魄,让她恢复如初,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
楚妙璃一边端坐在中年妇人的身边,调动体内灵力,结起了能够让中年妇人魂躯相融的手印,一边还不忘用很是无奈的语气,对中年男子说道:“有件事,老婆子很不忍心告诉你们,但为了你们那冤死的孩儿能放下怨望,重新投胎转世,老婆子还是不得不说……”
楚妙璃苦笑一声,在那中年男人的惊疑不定中,神情异常复杂地叹息道:“你知道吗?通常像你们遇上的那种先天不足的走阴婆……她们会找上的人……都是已经蓝田种玉的孕妇……也就是说……”
“也就说,在她提出要帮助我们之前,我的妻子就已经怀孕了!我的妻子她就已经怀孕了!”
中年男子被楚妙璃的话给刺激得整个人都险些没彻底崩溃。
“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就这么的命苦!”
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襟,整个人都如同虾米一样,蜷缩在心爱的妻子身边,失声恸哭。
从一开始就在旁边默默听他讲述的围观者们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怜悯和恐惧之色。
怜悯的是中年男子居然会遇上如此人间惨事,恐惧的是……害怕自己也倒霉催的在某一天,着了那可怕走阴婆的道。
在大家因为楚妙璃和中年男子的对话心乱如麻之际,一直躺在中年男子外袍上没有丝毫动静的中年女人低低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动静的中年男子连忙手脚并用地将她用力抱入怀中,“娘子!你可算是醒了!娘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他情绪激动地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望向怀中妇人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喜极而泣的味道。
不过这种喜极而泣很快就因为想到两人那枉死的孩儿再次变得悲痛欲绝起来。
一直都以魂魄的方式逗留在自己躯壳旁边,看着相公为了自己拼死拼活到处求救却不得其法的中年妇人思及刚才从楚阴姥口中得知的真相,也忍不住眼眶一热的回抱住丈夫,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相公!都是我的错!”满心懊恼的她险些没再次魂魄离体而去,“如果不是我误信人言……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听从那恶人的蛊惑……我们的孩子也不会……相公!我好悔啊!我好悔啊!”
心中悲愤情绪久久无法得到释怀的两人也不知抱头痛哭了多久,才勉强拾掇好自己的心情,毕恭毕敬地再次跪伏在楚妙璃身前,恳请她再救自己那可怜的孩儿一救。
“是我们做父母的太过糊涂,才会害得我们的孩儿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失去了做人的机会!”
声音哽咽嘶哑的中年男子带着妻子磕头不止。
因为不住用力磕头的缘故,他的额头已经青紫一片,那原本渗出血迹的一块更是皮肉翻卷的让看了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替他狠狠痛上一痛。
可他自己却仿佛浑然未觉一般,依然带着妻子拼命的冲着楚妙璃磕头,拼命的盼望着楚妙璃能够慈悲,能够再帮他们一把。
“如今我们既已知道真相,那么当然不能再放任那坏人逍遥法外!还请楚阴姥您能够大慈悲,让我们的孩儿得以解脱,让那该天杀的坏人得到她应有的报应!”
面对这夫妻俩的郑重请托,楚妙璃不假思索地点头应承道:“这是老婆子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们放心吧,老婆子一定会让你们的孩子平安转世,也会让那败坏了走阴者名声的蠢妇尽情品尝一把她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楚妙璃肯定的答复,让中年男子夫妇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
两人也如同其他人一样,毕恭毕敬地提出要迎奉一尊楚阴姥的木刻像回去。
“相信……如果我们家早有楚阴姥坐镇,定不会经历这人间痛事!”
中年男子用出自肺腑的口吻这样对楚妙璃感慨道。
而他的这一番感叹也深深烙刻进了周遭旁观者们的心坎里,让他们越迫不及待地想要迎一尊楚妙璃的木刻像回家了。
万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竟然还能带来如此意外之喜的楚妙璃连忙当众宣布:明日她就要升起祭台,与那恶巫婆斗法,让那恶巫婆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为非作歹的坑害他人!
对于楚妙璃的这一决定,在场众人自然响应热络,一个两个的扯着嗓子为她大唱起了赞歌。
谁知这楚阴姥会不会在施法期间突然掉链子,非但没有解决那可怕的巫婆,反倒把他们这些过来给她打气助威的给坑了。
要知道,这并非没有可能的。
比方说,在二十多年以前,他们这里,就曾经生过一桩除恶不成,反遭其噬的可怕祸事!
至今老一辈的人提起那一桩祸事都忍不住栗栗危惧,后怕不已。
在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后,有那沉不住气的年轻后生,皱着眉毛,仰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法台上的楚妙璃,对自己身边的人嘀咕道:“这阴姥姥可真是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慢性子,你瞧咱们都等多长时间了?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同龄人听了这年轻后生的话,自然是大生知己之感,只是还没等他们心有戚戚焉的满口附和,后脑勺就被自家长辈狠狠的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