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信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老娘发话了。
“此事万万不可,燕王殿下得神仙相助,跟他作对无非是自寻死路。更何况燕王殿下对咱家有大恩,咱们决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什么神仙?”张信不解,怀疑他老娘是不是被谁给唬弄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忘记千金堂了?里面的平安符最是灵验不过了,我自从戴了它,就再也没头疼脑热过!
而且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我那些老姐妹也都是这样。大家都说,燕王殿下的儿媳妇是神仙下凡呢!”
张信不太愿意相信这种妇人之见,可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家老娘自从得了那平安符后的确没怎么生过病,以前那些头疼脑热,腰酸背痛腿发软什么的毛病,似乎也没过去那么严重了。
最显著的证据就是,家里很少没闻到过药味儿了。
这么一想,张信就不敢不信了。
更何况,他心里本就感念朱棣的恩德,并不想抓他。
于是,他就这么下定了决心。
建文帝那儿他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朱棣干吧。
有了决定,他就偷偷摸摸准备去给朱棣报信。
然而,燕王府已经被张昺和谢贵严密盯着,他要是大摇大摆地上门,估计还没走进燕王府就被逮起来了。
张信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乔装改扮混进了燕王府。
一进去,他立刻禀明了身份,然后就被带到了燕王朱棣面前。
此时,朱棣还面如金纸地躺在床上装死,朱高煦三兄弟在床前跪了一排,好似朱棣马上要死了一样。
张信看到这一幕,心里瞬间就惴惴不安了。
他非常担心,难不成燕王殿下真的快不行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姜明华。
据说姜氏女的医术很不错,而且特别会调养人,燕王殿下怎么也不该病成这样吧?
他狐疑地看了燕王一眼又一眼,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这是自然。
当初建文帝派来的太医都没能看出端倪,何况是他张信?
犹豫了一阵,张信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来。
他直接跪在地上,取出敕令高高举起:“启禀殿下,下官日前接到一封敕令,觉得事关重大,想请殿下定夺。”
此话一出,跪在床前的朱高煦三人齐齐转过头,朝张信看来。
躺在床上默默装死的朱棣也挑起了浓眉,瞪着大眼睛审视跪在地上的张信。
被四双眼睛同时看着,张信只觉得如跪针毡。
眼前四位都有着尊贵的身份,而且没一个是善茬,要是哪个对他不满意,他以后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朱棣给了马三保一个眼神,马三保立刻走了过去,接过了张信手中的敕令。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瞬间变了脸色,迫不及待地将敕令送到朱棣手中。
朱棣也不装死了,当着张信的面就翻身坐了起来,接过敕令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起来。
看完上面的内容,他冷冷一笑:“齐泰好胆色!”
张信默默把头埋得更低,暗暗庆幸自己选对了。
朱棣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的身体根本没事。
这时,朱棣又说道:“孤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把衣服换了,孤自由安排。”
张信不敢有意见,特别老实地出去了。
他一走,朱棣就变了脸色,叹息着对三个儿子说道:“看来,事情只能提前了。”
他本想再等等,那样更有把握一些,可惜建文小儿已经知道他是在装病,迫不及待要对他下手了!
逮捕他全家的敕令已下,再无回旋的余地,他现在是不反也得反了。
朱棣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人,虽说是被打了个戳手不及,他倒也不慌,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原本事情还有些难办,可张信送来的这封敕令却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于是,他的计划也可以改改了,不用像之前想的那般冒险。
就在朱棣有条不紊地安排时,同样得了敕令的张昺和谢贵却是急了。
更让他们着急的是,他们只拿到了逮捕燕王府属官和燕王亲眷的敕令,手中并没有逮捕燕王本人的敕令!
这不是搞事吗?
燕王可是建文帝的亲叔叔,堂堂亲王之尊,没有逮捕他的敕令,他们哪敢对燕王动手?
“张信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算了,不等他了,先把燕王府包围起来再说,不能给燕王太多时间准备。”
两人一番商量,都决定不再等了,先下手为强!
朱棣可不像之前被收拾掉的那几个亲王,他可是真正的猛人!对付他,万万不可大意。若是给了他太多时间准备,让他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就完了!
两人倒也干脆,有了决定后就立刻调兵,把燕王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可包围是包围了,他们若是拿不出逮捕燕王本人的敕令,那些当兵的可不会听他们的。
确定整个燕王府都被包围得密不透风后,谢贵和张昺让人叫门了。
他们心里十分忌惮燕王朱棣,偏偏又没有逮捕他本人的敕令,根本不敢动粗,只能祈祷和平解决。
要是朱棣能佩服,乖乖束手就擒,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两人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所以心里非常忐忑。
燕王府大门打开的时候,两人下意识看了眼带来的兵,再次确定燕王府被团团包围了,他们才鼓起勇气朝来人看去。
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阳郡王朱高煦。
他身上并没有穿甲胄,只穿了郡王官服,看起来丰神如玉,俊朗非凡。
张昺和谢贵一看他这个打扮就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都听说朱高煦骁勇剽悍,来之前就对他十分忌惮。眼看他连甲胄都没穿,就觉得他这次应该是认命了,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张昺和谢贵对视了一眼,拿出那份逮捕敕令高声念了出来,然后看着朱高煦:“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给个方便,让下官进府拿人。”
朱高煦冷冷地看着他:“父王如今还重病在床,这么多人进府,若是惊扰了他,你们可担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