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进了屋,跟着韦匡伯的跟班却只能留在屋外,没办法,秦浩毕竟是个难民,屋子里简陋的很,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寒舍实在简陋,让韦家主见笑了。”
韦匡伯却笑道:“虽是陋室,但秦小兄弟住在这里,却隐隐觉得里面还有些书卷气呢,男儿大丈夫出生差一点并没有什么,是虎终究啸山林。”
秦浩连忙客气道:“伯父您实在是太抬举了,我来烹一壶茶给伯父尝尝。”
说着,秦浩亲自动手,找来些木炭,拿了个大茶水壶放在上面烧了起来。
秦浩这烹茶之法是抄袭的陆羽的茶经,不像现在主流喝的茶汤,里边还有羊油肉桂等物,秦浩这个从一千年后过来的肠胃喝了会拉肚子的,除了将茶叶磨碎之后烹煮以外没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像后世倭国的茶道,那地方一千年前的东西都不带变个样的。
韦匡伯笑眯眯地喝了一碗茶水,本以为秦浩是因为灾民的身份太穷所以才没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这么一喝还真感觉挺清爽,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人像你这么有心的不多了,简简单单的茶水,还真让你烹出几分味道来,颇有魏晋名士的清雅之风。”
“叔父谬赞了,不过是嘴馋而已,穷苦人家赚口饭吃,真谈不上什么风雅不风雅。”
韦匡伯笑笑道:“以大郎的才学,家中应不是无名之辈才是,却从未听说过大郎家事,不知大郎是何方人士,哪家之人啊?”
秦浩微笑道:“不过是寒门庶子,不提也罢。”
“哦?大郎这才学可不像是寒门能培养出来的。”
秦浩当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岔开话题道:“哪有什么学识,不过是胡说八道,稚童戏言罢了,另外前些天贵府公子和我可能有一些误会,这个。。。小子一时失手,不小心打的重了些,在这里给伯父赔不是了。”
韦匡伯心知正事来了,自然也就暂熄了探问秦浩根底的心思,道:“大郎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逆子不识大体,鼠目寸光,竟然敢煽动洛-阳人与灾民之间的矛盾,实在是罪有应得,要不是大郎你及时制止,怕是我整个韦家都要被这孽障给拖下水去,大郎只是打断他的两条腿,实在是已经非常宅心仁厚了,他老子我四弟本来是想亲自到洛-阳感谢大郎替他训子的,只是朝中事物繁忙,实在难以抽身。”
秦浩连忙道:“哪里哪里,您不怪罪就好。”
心中却暗暗思量,这老头这么明事理?莫非韦家千年传承,诗书礼仪之家,真的能做到帮里不帮亲?
韦匡伯道:“对了,大郎帮着卸下来的白瓷,我们韦家已经收到了,这大灾之年的,凡是都得特事特办,我知道大郎的规矩,特意从江南买了几船的粮食捐给码头上的灾民。”
嚯?这下秦浩真的有些震惊了,那一船白瓷是早前秦浩扣押的,不过打折韦胖子的腿之后就麻溜还给人家了,为的就是表明秦浩的一个态度,不愿意把事做绝而已,只是希望韦家看在自己还算懂事的份上以后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想不到,这韦家家主居然要付钱?他们韦家的人这是要成圣不成?
韦匡伯低下头,露出一个很羞愧的表情,继续道:“说来还有件事要跟大郎商量,我那个侄子,虽说是罪有应得,但却是我弟妹的一块心头肉,这个。。。。能不能让老夫将他从县衙大牢里放出来,好好养一养伤,老夫保证,他绝对没机会再做糊涂事了。”
秦浩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种事人家问自己也就是给个面子,那韦胖子的亲爹韦挺如今官居吏部侍郎,这韦匡伯乃是李世民最宠爱的昭容韦妮子的生父,说实在的,腿上拔根毛都比秦浩的胳膊粗。
只是这韦匡伯却好像真的是为了这事来的一样,一见秦浩点头答应了,居然笑眯眯地扯了几句闲篇就告辞了,只留下秦浩一个人陷在椅子上深思。
小蝶凑过来道:“大哥,这老头人还挺不错的么,比他那个侄子可好太多太多了。”
秦浩却突然问道:“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小蝶一愣,道:“他不是为了他宝贝侄子来服软的?”
秦浩苦笑,知道这种事问小蝶等于是对牛弹琴,自己算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别看他现在看上去挺牛逼的,甚至连淮阳王家的主意都敢打,但那是借了灾民的势,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单说自己这个人的话,在这些真正大佬眼里估计也就是一盘开胃都勉强的菜。
一个堂堂关中门阀的家主,不远千里从长安跑到洛-阳来见自己,就为了跟自己说两句废话,满怀愧疚的把他犯了事的侄子救出来,这理由爱特么谁信谁信,反正他是不信。
有心想让李君羡他们帮着查查这韦匡伯来洛-阳的原因吧,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以目前百骑的谍战水平,真不敢对他们寄予什么期望。
想了想,干脆就听天由命了,没准韦家真是因为诗书传家传出精气神了呢,现在他正要全力跟淮阳王一大家子撕逼,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实在是不能胡思乱想了。
而另一边,韦匡伯满面笑容地出了秦浩的陋室,只是等人走出灾民的视线之后,韦匡伯脸色却瞬间阴沉了下来。
“查一查,这小子的身份绝对有问题,或许以后用得上,重点在最早跟他在一块的那些孩子们身上下手。”
“是,家主。”
…………
另一边,闹市区深处一个清幽的小院,厅堂里金杯玉盏好不奢华,一群歌姬欢快地跳着胡璇,他们的裙子很短,裙摆上金闪闪的金属链子随着小翘臀蹦跶着,隐隐还能在抬腿的时候看到短裙里面诱人的**,这些人明显是受过严格的训练,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百媚恒生,只是这厅堂上吃饭的人却没心思看这些舞女一眼
只见这人筷子早已经停了,只是皱着眉,时不时的端起酒杯来喝一口酒,再由身后服侍的丫鬟赶忙倒满,眼神中也没什么聚焦的焦点,左手无意识地捋着山羊胡,明显是思索着什么想的入神了。
边上服侍的姬妾撒娇道:“哎呀鼠爷,您这回来都半天了,也不说吃酒,也不说吃菜,也不说吃了人家,有什么事想这么久啊,让奴婢服侍服侍您,说不定您一开心就想通了呢?”
席上之人正是洛-阳黑白两道通吃的捉钱人窜天鼠,只是此时看来哪里还有在秦浩面前那颇为猥琐的中年穷酸模样,反手一巴掌抽在那侍妾的脸上:“滚!没眼力见的东西。”
那侍妾大为惶恐,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要退去,窜天鼠却突然道:“等一下。”
“鼠爷您还有何事?”
窜天鼠面露犹豫之色,但很快就坚定了下来道:“你说李孝慈那个纨绔以前摸过你屁股?”
这侍妾脸都白了,连忙跪下来道:“鼠爷,不关我事啊鼠爷,我那天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哦不,我压根就没有看他,那纨绔子弟上来就摸我,我。。。我哪敢反抗小王爷?还请鼠爷慈悲啊。”
窜天鼠笑道:“慈悲,我这人一向都是很慈悲的,跟我走吧,拜访拜访这位小王爷,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的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