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顺很紧张,这是最危险的前期。
免疫系统的清除是非常剧烈的,过敏死亡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青霉素过敏严重者在半个小时内就会死亡,像吃海鲜也容易过敏,因为蛋白质是造成过敏的重要元凶之一。
而杨氏病毒肿瘤免疫疗法,利用的就是一种蛋白质,被标记的肿瘤细胞上面都有特殊蛋白质,从而引起免疫系统的主动攻击。
很快,随着dly-01病毒进入血管,感染癌细胞,四位病人体温开始增加,血液运动加速,心脑血管,还有其他的身体机能,都受到明显的影响。
几人年龄还是太大了一点,衰老的身体机能不是很适应,在急诊主任医生的建议下,杨顺让护士长放缓静脉滴注。
病毒在血管中流向全身,已经有大量肿瘤细胞被标注,免疫系统的进攻是迅速的,立刻生效了。
年轻一点的万院士身体素质最好,她的免疫反应最激烈,她也是最先停下用药的。
医护团队紧张盯着她,守在她身边,呼吸机和除颤器都准备好了,在杨顺的坚持下,没有使用其他药物稳定,而是亲自观察,发现应该还在极限之内,关停滴注就好。
万院士使用的剂量控制非常严格,其他人也一样,杨顺小心翼翼记录着数据,经过最初期的五个小时,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四个病人都度过了最危险的初期,使用很慢的速度滴注,身体里一点一点清除着癌细胞,而且有更多的免疫细胞在其他药物的刺激下,慢慢生长,补充兵力,持续灭癌。
紧张了几个小时的团队总算松了口气,杨顺招招手,只留下轮班护士,其他人全部离开实验室,和久等的病人家属们碰面,来到旁边的会议室。
工作餐就等在外面解决,饥肠辘辘的众人也不挑剔,就在会议室里吃起来。
杨顺对家属们解释道:“病人情况正在好转,请大家放心,免疫系统已经作用起来,可能需要十几天才能看出效果。”
家属们长长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十几天他们等的起,只要现在能控制癌变,让老人多活几天,就是胜利。
附属医院的医生们还觉得这个太乐观了,还想着与杨顺探讨技术。
但只有杨顺自己知道,十几天绝对能治好,他救活小欧,清除汪芸体内白血病细胞,清除黄老的白血病细胞,都是十天左右清除干净。
万院士的免疫反应缓和下来,剂量大家都清楚了,只要控制的好,一方面给她增强免疫力,另一方面控制病毒剂量,没有化疗的她应该是最快痊愈的。
但年龄最大,癌症晚期,经过两次化疗,身体免疫系统几近崩溃的楚院士和范院士,两人就难处理了。
杨顺一整夜都在观察,两老身体内的抵抗能力太低,杀死癌细胞的速度还没有分裂的速度快,只能想办法用ynm-01号病毒辅助杀死。
但这个剂量又难以控制,濒临崩溃的免疫系统完全不配合,反而帮倒忙,免疫反应几乎要了两老的命。
杨顺在这里待了两天,两位老人总共被抢救了三次。
搞到最后,杨顺自己都不敢用药了。
恐怕再来一次,风烛残年的两位老人就再也救不回来,他们纯粹是用意志力撑到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
每一次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不仅仅是对老者的折磨,也是对杨顺,对所有医护人员内心的折磨。
陈院士和万院士的恢复情况最好,他们俩是亲眼看到另外两人的惨状,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杨顺第一次急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他真的用尽了办法,连调理身体的异能都毫不吝啬地输送过去,可惜对方年龄太大,身体太差,他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丹。
楚院士情况最差,抢救回来两次,范院士抢救了一次。
现在杨顺只能保住范院士不死,但楚院士……
他实在无能为力。
杨顺下了很大的决心,在最后一次用药之前,他和楚院士的家属谈了一次。
听见他艰难的道出真相,家属在外面哭了,但还能保持理智,楚院士的儿子恳请说道:“如果这次出现意外,还请你们不要抢救了,让爸爸安心地走吧。”
话音刚落,几个女性家属哭得更厉害。
杨顺情绪也不稳定,但主任医生将他强行带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严肃叮嘱道:“作为最主要的治疗者,你千万不能带着情绪做决定,这样对你,对病人,都是有害的。你赶紧振作起来。”
“我明白的。”
杨顺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点点头,走进实验室。
病床上的楚院士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时候情况变得好转起来,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他手指动了动,看着杨顺的方向,万院士和陈院士都站在他身边陪着,回头招手,让杨顺过来。
杨顺连忙快步走来,伏在楚院士的身边,关切问着情况:“您哪里不舒服?”
万院士道:“老楚是有话对你说。”
大家安静下来,一个小护士悄悄在旁边打开录音笔。
楚院士头发已经掉光了,此刻老目无神,但神志还算清明,脸上的皱纹褶子深厚老朽,神情气色非常差,让人非常担心会不会说走就走。
他握着杨顺的手,大拇指在手背轻轻摩挲着,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小杨……我……不怕死……如果……我能……帮你……证明……你的……理论……是……正确的……我……死的……就有……价值……”
杨顺的眼泪瞬间飙出来,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楚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证明他的科学理论正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万院士是个女人,早就扭转头,不敢看下去。
即使医护人员见多了生死,见到这种心甘情愿为科学奉献全部的老者,也是唏嘘感慨万千。
杨顺握着楚老的手,感觉到对方最后的力量,看到楚老枯瘦干瘪脸上努力挤出来的微笑,他的心里好憋屈,只恨自己实力不够,没法逆天改命。
“小杨,你别这样。”
陈院士按着杨顺的肩膀,双目中也有泪水,但还是强忍着说道:“我们都是科研人员,我们将毕生都奉献给了科学,这是我们崇高的使命。楚老希望他的牺牲有价值,让你的理论被更多的人接受,能加快推进你的药物问世,这样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万院士也说道:“小杨,你别想太多,我们每个人都愿意为此做出牺牲。”
楚院士很欣慰:“就是……这样……”
杨顺明白了,擦掉眼泪,深呼吸,对身边人说道:“给楚老做监控,十分钟后,我们最后一次用药。”
这一次,每个人都动起来,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工作。
楚院士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用最后的一点意志力支撑着,将身体的全部数据反应给仪器设备,他愿意成为这个年轻人理论中的一个微小的基石。
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眼帘缓缓闭上,但脸上还是保持自信的微笑,就像找到了一条真理,是那种无比幸福的满足感。
我追求一生的科学啊,我崇敬,可又无法全部拥有的知识啊,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异常快乐,从未后悔过,但我现在不得不说声抱歉,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追求你们了,继续我神圣的科学信仰。
再见了,这个世界。
………………
杨顺坐在前往镁国的飞机上,疲倦地睡去。
头等舱被他们四个人包了,中东富豪的马仔示意空姐不准打扰,就是不想干扰杨顺睡觉。
杨顺做了一个梦,他学会了在空中飞翔,一开始他以为不可能,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是德鲁伊的血脉,变个大咕咕飞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人突然醒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梦一场。
人常说,做梦是因为心有所想,才会在梦里实现,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德鲁伊能力似乎还不够强,才会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
如果再强大一点,就不会有楚老的遗憾,华夏又失去了一个受人尊敬的化学家。杨顺只能在心里叹气。
到了镁国,还要转机到罗切斯特的梅奥诊断中心。
这座城市只有10万人,而梅奥医学中心就有3万人,为全世界各地的病人服务。
苏格雷医生是接待杨顺的负责人,她带着自己最得力的几个属下,给杨顺介绍这家医院的董事长詹姆斯等人,又直接去了实验室。
苗芳菲和律师等人也跟在旁边,杨顺手里提着密码箱,因为副总统特殊命令,过海关是免检的,都不需要从他手上挪开。
苏格雷医生带着杨顺参观了主实验室,问道:“还有什么需要购置或者补充的吗?”
杨顺道:“不需要,这里的设备非常好,请给我一个急救团队,再带我看看病人情况,让主治医生向我汇报病情,这样就可以了。”
“不需要休息吗?”
“不需要,阿拉贡做了一件好事,我休息的很好。”
中东人很自豪,他们也就是有钱这一个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