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无端打听苏家庶女作甚?你莫要多想了。”顾延敛下焦急神色言着,可不能让娘对佘笙先起了疑心。
长公主景语这才安心下来道:“话可跟你说在前头,那苏年锦你要为妾本宫必定会好生善待她,产下个一子一女的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可若是要娶进门来为妻你休想!”
顾延躬身道:“娘亲放心,且不言她生死不明,便是活着儿子也必定不娶她。”
“你对你皇爷爷起誓。”景语心中直直有些不安,若是顾延真娶了苏年锦回来,这长乐园岂不是要成为全大印的笑柄了吗?
顾延伸出三指来,道:“皇爷爷在上,孙儿顾延必定不娶苏年锦为妻。”
孙儿要娶佘笙为妻。
只是这八字之言顾延只在心里头言着。
再言重遇这几日里来他瞧着佘笙应当也不愿意嫁到长安来,若是不娶她,他入赘也可,入赘也不算有违誓言。
他心中也暗道:皇爷爷,既然孙儿已扰了您,若是您在天有灵,请您保佑佘笙她能病痛早日痊愈,身子康健。
景语望着自家儿子这正经的神色,才放下了心中之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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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江南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初十是个黄道吉日,不少作坊商号都在今日里点了开业炮,声响不减除夕夜。
天才蒙蒙亮的时分,城中已是热闹的紧。
日头自东边有丝光亮起来,洒在西湖之上发起斑驳光点来,枯荷随风轻摆,薄雾还未散尽,湖上已有不少青年男女在湖上泛舟。
西湖边临山处有一园子而建,气派非凡,名为铭园,是佘笙在杭州的园子。
平日她甚少来,多数是空着的,之所以买了这铭园也是因这里风光好。
正屋恢弘,倚着二楼栏杆往着下边望去,西湖空濛景色也能看个大概。
“小姐,今个儿这日头你倒是不会冷了。”小兰拿着镌刻精美的手炉而来,言道。
佘笙瞧着西湖之上的光景道:“瞧这西湖上边这些男男女女的倒是惬意自在的很,不受礼教,多好。”
“小姐怎得说起这个来了?绍兴城中不也如此吗?”小兰好奇地问着。
“也唯独那繁盛的长安城中的官家贵族女子不是如此。”佘笙轻声言着,眼底一片凉意。
五娘上了佘笙边上言道:“东家,茶市摊位皆以备好,除了您这几日从淮扬之地徽州之地带来的上好茶叶之外,其余茶庄的茶叶与管事的也都陆续而来了。”
“务必要好生招待,今日天气好,五娘备一点紫霞云雾茶,随我去净慧师太那一趟。”佘笙言着,知晓那是当今太后之后,她心中便想着要好生巴结才是。
五娘恭敬地言道:“是,东家。”
“小姐,茶坊门外边有梅府和南王府两府的小厮传来请帖。”小梨自楼下言道。
佘笙紧皱着眉头,南王府的请帖她倒是不例外,毕竟佘锦在他们府上。可这梅府?莫非是顾延弄的?
可这顾延也回长安去了,无端由初十便能赶回来。
带着疑虑,她还是去了一壶茶坊收下了两府上的请帖,梅家宴席在午间,南王府的腊梅宴在黄昏,倒是两家都能去了。
“小姐,可还要去净慧师太那吗?”五娘问着。
佘笙言道:“留着茶叶,明日再去罢。”
“是。”五娘应着。
佘笙找了一处临着河边的窗沿口,在桌子上打着算盘算起了五娘这几日年时的帐,方算到一半便听得顾剑在门槛上坐着唱起了一首打油诗。
“苏家三娘多美貌,白肤红唇把心撩。可怜未嫁夫先殁,穿白戴孝真是俏。迷得相爷见了走不动道儿!”
一听,她拨弄错了一颗珠子,数全然不对了。
“小剑,你这首哪里来的?”佘笙冷声问着。
顾剑自横梁上而下道:“这茶馆之中这打油诗早传遍了,连三岁小儿都会唱。”
小兰压低了声在佘笙耳边道:“小姐不是让小兰寻那扬州的师傅写这左相爷与苏八小姐之间的轶事吗?这首诗便是在其中的。”
“既然是八小姐,为何会变成三小姐?”佘笙凉声问着。
小兰回道:“扬州二爷道写苏家八女与顾相他会惹来苏家与顾相爷的怨恨,索性就将八换成了三,左相换做了相爷,听着的百姓自会知晓指的是哪两位贵人,他也能少了贵人家里来寻麻烦。”
小梨知晓佘笙的身份,也知晓她只是为了舍弃掉麻烦,如此一来不是更平添了麻烦吗?
她便焦急了道:“这三与八怎得会是一样呢?你让二爷弄个大,弄个二也好,偏偏弄个三!”
小兰叉腰道:“你又要来与我争长短了,这苏大小姐乃是九皇妃,二小姐乃是侧妃,可不就弄个三了吗?”
“小兰,这次是你所为不够妥当,若是此事苏小小知晓了不得怄死!”佘笙淡声说着。
小兰言着:“小姐,您不知,这扬州二爷本就是烟歌庄之人。我寻到他之时他人便在绍兴,正好小小姑娘也在,是小小姑娘所言八与三音相近,让二爷用三的。”
佘笙将算盘归了零道:“她说的是哪地的言语,八与三何处相似了?”
且不言这里的吴越之语,便是徽州话,闽南话之中这八与三也断然没有相近的。
小兰委屈地言着:“小姐,可如今这诗早已传遍整个江南了,要改怕是不易了。不过这外头大伙儿全晓得这苏家三娘便是苏八小姐。”
佘笙拨了一颗算珠子,叹气道:“日后切不能有损人名声之心。”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真是憋屈。
想必梅府寻她去赴宴,这梅夫人也是因为这首打油诗了。
小梨望着自家小姐,见她脸色淡然便舒了一口气。
小兰是个心明的,总觉得小姐与小梨是有旁的事瞒着她的,不过若是小姐不愿说她倒也不会问。
顾剑则是继续哼着道:“苏家三娘多美貌,白肤红唇把心撩。可怜未嫁夫先翘,穿白戴孝真是俏。相爷见了走不动道儿!”
佘笙狭长眼眸轻轻一挑,柔声道着:“顾剑大人,你若是再要吟唱此诗我便让小兰将你请出去了。”
“这首打油诗不是女主子您让传出来的吗?怎得又不让说了?”顾剑好生委屈地言着。
佘笙红唇轻吐两字:“难听。”
顾剑是静了,可佘笙在往梅府去的道上,也听得路边有不少娃儿在吟唱着这首苏家三娘的打油诗。
心下虽气,可也是她自个儿作弄出来的,怨谁都不能,不知顾延听了这打油诗会做何感想?
佘笙连轻摇头,怎得自个儿又想起顾延来了?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