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
贺凛站定在白月的面前,胸腔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也沁出了点点汗水,他板着脸又冷哼了一声。
“明明没吃饭,还骗我说吃过了!你以为你凛哥哥我听不出来?”他努力肃着张脸,做出严肃的表情,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先绷不住了,最后咧着嘴笑着就来抓白月的手,嘴里依旧气哼哼地说着:“小样儿,还想骗我?”
“你怎么……”会过来?
白月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贺凛过来拉她手的动作弄得轻声“嘶”了一声。贺凛并没有碰触到她胳膊上的伤口,但是动作间难免拉扯到了痛处。此时她的呼痛声一出口,贺凛拉着她的动作就顿住了,保持着拉着她的手的姿势动也不动,僵着身子满脸疑惑又夹杂着些许担忧地看向白月,语气急切地问道:“媳妇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下意识的,白月并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她将手缩了回来,许是贺凛害怕再次弄痛她,任由她将手抽了回去,自己僵着手没敢再用力。
“你怎么过来了?”
白月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放下了手,转而问贺凛。
正盯着她的手臂看的贺凛闻言抬头仔细看了眼白月的表情,见她神色自然,又看了看白月的胳膊,像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贺凛似乎这才安下心来,挠了挠头发,眼神游移着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片刻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担心你!不行吗?!”
眼见着白月还想问些什么,贺凛连忙岔开了话题,目光直直盯着白月,脸上带着怨气:“我还没吃饭呢媳妇儿,陪我去吃饭好不好?好不好?”顿了顿又道:“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饭,有什么咱们吃完了再说!”
说完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过来拽白月的手,但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微不可查地僵了僵,最后转了个弯将白月提着的包给接了过去,单手甩在了身后,另一只手松松环着白月的肩,揽着她往前走去。
虽说是贺凛吵着要去吃饭,但是桌上点的大多数菜却是白月喜欢的,不是温白月,而是白月自己。纵然开始时性格受了温白月性格很大的影响,但在某些细节上,白月却渐渐展露出了自己的喜好,而这些……全都被贺凛用心地记下了。
白月看着坐在旁边殷勤替她夹菜的贺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默默地将他夹过来的菜都吃了下去。贺凛就在一旁一直替白月张罗,自己反而并没有吃多少,将白月盘子里满满都夹了菜之后,就单手撑着下巴,咬着筷子盯着白月将自己夹得菜全都吃了下去,咧嘴傻乐。
“媳妇儿,和我一起回去吧……”贺凛咬着筷子,见白月吃得差不多了,连忙开口,满脸怨念道:“我舍不得和媳妇儿你分开,才分开了一会儿我就特别特别想你!”他语气重重地强调了两个‘特别’,语罢还做出一副得不到回答就誓不罢休的表情。
白月动作顿了顿,看了眼巴巴的贺凛一眼。
内心突然就醒悟了过来。
她早就该知道的,贺凛这家伙不仅不傻,而且还精明的要命。她先前当着他的面回了家,此时却又背着包在外面转悠,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他人赶过来了,明知道不对劲,却又体贴地什么也不问,只让她跟着他回去,还是以他自己为借口。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遇到她的事又心细如发。这样的贺凛让白月完全没办法拒绝,她沉默了片刻后点头:“好,回去吧。”
贺凛一下子就咧嘴乐了起来,神采飞扬。
少年还是白月初次见面的模样,飘染成黄色的头发,黑色的钻石耳钉,出色的眉眼。满脸的意气风发,似乎从没有遇到过什么烦恼。
白月想起贺凛有一次躲在一旁纠结了好久后,终于鼓起勇气、满脸忐忑地过来问她……觉得他的发型怎么样的模样。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她看着他因上课睡觉而揉乱成一团的黄发好一会儿,直到少年头顶的幻耳都耷拉下来了,才硬着头皮违心地点了头说了声好时,少年开心得喜不自禁的表情。
…………
车子就停在了距离两人吃饭的饭店不远的地方,两人吃完饭之后贺凛自然而然地提着包,和白月一起上了车。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贺凛都没有碰触到白月的胳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死乞白赖非要牵她的手,这一点倒让白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
贺凛调了空调的温度后就坐在白月的旁边,自己侧头靠上颈枕,眼睛一闭言简意赅:“困,睡了。”
“……”
两人之前说好吃完饭再谈,白月也想知道贺凛怎么就知道她在哪里,从而准确地找到了她的。眼见着贺凛就要转移话题,白月顺手就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虽是少年,但是贺凛身上已能看得出长期运动的痕迹,手下的肌肉硬邦邦的,伸手掐上去感觉根本就捏不住。
被白月在腰间掐了一把,贺凛的睫毛猛地颤了颤,抿着唇,耳根都渐渐发红了,浑身肌肉紧绷着,却还是忍耐着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长臂一伸,手掌覆上白月脑后,闭着眼将白月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咕哝道:“媳妇儿赶紧睡吧,睡醒再说。”
白月的脸埋入了少年的肩膀,呼吸间充斥着少年身上阳光与汗水的气味儿,这气息并不难闻,反倒让人有些让人安心的意味。白月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很快的就感觉到这种意味化成了淡淡的疲倦,让白月眼皮有些酸涩沉重起来。
说起来先前温母的突然发疯弄的白月身心俱疲,睡了一觉也没怎么睡好,此时依旧困倦的紧。索性她也不挣扎了,干脆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防震性能良好,厚重的隔音玻璃让车子的震动以及行驶的声音都几乎微不可查,车子里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十来分钟过后,贺凛突然就睁开了眼,看了眼靠在他胳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白月,伸手就小心地够到了她的胳膊。
因为胳膊上受了伤,先前的白色半袖裙子已经不能穿了,白月离开家时就顺手从衣柜里带了件宽松的白衬衫。胳膊上了药之后就换上了,宽松的袖口正好便宜了贺凛,让他很轻易就将白月的袖子卷了起来。
只一眼,贺凛眼睛就有些发红了。
尽管已经缝针包扎过,但是医用纱布上还是渗出了点点斑驳血迹,纱布周围的一片肌肤都红肿发烫,看起来显得有些可怕。
嘟着唇小心翼翼地朝白月的伤口吹了吹,贺凛不自觉狠狠蹙着眉,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也跟人打架争地盘过,受过伤流过血,身上也留有几道象征男人功勋的疤痕。他自己受伤时都没喊过痛也从没哭过,但是此时看着白月的胳膊,他却觉得有点想哭,眼睛鼻子都有些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