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毕竟是三个人,被黑汉子暴躁的举动一弄,也把脸沉下来了。
黑汉子也知道这时候把我们惹急眼了,对他不利。他又不得不压下火气,用汉语说,“我在祈祷,尼玛一定是被雪怪弄死的。”
我听完又打心里把他的话重复念了一遍。雪怪这个词我倒是听过,也有很多关于它们的报道,但我一直觉得,这就是一个引头,报道它们无非是逗乐子用的,现实中哪有这东西?
我先露出不信的样子,还摇摇头。
黑汉子又解释,说藏地尤其唐古拉山下面确实有雪怪,还分大、小两种,小雪怪跟幽灵一样,是隐形的,游走在人们身边,爱搞怪与偷东西,大雪怪往往是神安排在人间,特意守卫某些东西的,一旦有外人闯入,它们就用巨人之力把外人捏死。
我看黑汉子说话时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模样,我特想笑话他一番,但没这么做。另外我想举例子把他观念掰直了,却也觉得很困难。
我纠结怎么帮他一把呢,铁驴又开口说了。他让黑汉子也别祈祷了,赶紧联系附近的藏民,尤其看能不能把警察找过来,为尼玛的死做做什么事。
也不知道黑汉子听没听进去,反正他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了。
较真的说,这里算是藏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就算有警察,想把他们找过来,弄不好他们都开不了车,得骑马或者骑自行车。而且警力一定很薄弱。
但我们仨都是警察,要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话,我相信肯定比当地派出所做的好,问题是我们要插手这个案子,救姜绍炎的事就耽搁了。
我打心里掂量一番,事有轻重缓急,我还是觉得先处理姜绍炎的事为好。
我看着黑汉子离去,没啥表示。之后我们仨商量接下的计划。
寅寅的意思,尼玛死了,一院子的狗也全死了,我们再想换一批狗很困难,既然如此,有总比没有强,我们还是凑合用原来那批吧。
我和铁驴赞同,铁驴又说,“这里不太平,凶手为何弄死尼玛,我们不清楚,但我们不想参合这件事,索性也不在这里多待了,连夜进军小北极吧。”
我对这想法有点不赞同,觉得草率了,但寅寅跟铁驴太有默契了,这时又换成她极力赞同铁驴了。
我是一比二,想反对也无效,只能随着他们。
我们仨不在尼玛院子前多待了,而且也没保护现场的义务。我们原路返回。
这次回去,比来要轻松很多,尤其下雪坡时,我们顺着来时的脚印走,没遇到意外的雪坑陷阱。
等回到帐篷处,我发现那群狗都趴在地上睡着了。寅寅说让我把狗弄醒了,她跟铁驴一起收拾行李。
我本来不想叫狗,总觉得这不是啥技术活儿,而且遇到脾气大的狗,别突然醒了发脾气,咬我一口啥的,但现在就我们仨,我不干这活儿,弄不好就得寅寅做。
我一掂量,硬着头皮上阵了。
随着叫醒几个狗后,我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狗睡得很沉,有种昏过去了的感觉。而在我叫醒那种大黄狗时,在它站起身的一刹那,我看在它身下压着一个布条。
这是之前没遇到过的。
我是第一个给大黄狗喂鹿皮的,也不知道咋搞的,它对我还挺友善,醒来后呜呜几声,要过来舔我。
我没理会它,还把它一把扒拉开了,我把布条拿起来,打开后看着。
上面写的一句话,是藏语的,我压根看不懂,但让我敏感的是,这都是用血写出来的。
我叫来寅寅和铁驴,把布条拿给他们看。铁驴看完皱了皱眉,寅寅盯着字,反复看了好几遍。
我算被震住了,心说寅寅不得了,连藏语都会了?
我一直等她把布条看完,又问,“上面写什么了?”
寅寅摇摇头,说具体内容不知道,但肯定是对我们不好的话。
我一泄气,心说白对她期望这么高了,换做别人,谁都能猜出这个结论来。
我们又合计会不会是凶手来过,把狗弄晕了,又在大黄狗身子下面留了这个布条。但这里面有疑点,凶手为何不把狗杀死?
铁驴还四下瞧了瞧。我们周围很空旷,没啥障碍物。凶手要在附近,根本无所遁形。
我怕我们仨也被凶手盯上了,甚至这次小北极之行,会不会也被凶手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把担心说出来。
铁驴哼一声,把猎枪拿出来,拍着枪身问我,“徒弟,什么人能抗住猎枪的子弹?”
我知道猎枪的威力,别说人了,就算裹了厚树脂的野猪,也未必扛得住。
没等我回答啥呢,铁驴又自信的说,“别想凶手的事,他要敢来,老子就敢送他去阎罗那儿报道去。”
我一时间担心尽去。我们又忙活一会儿后,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出发了。
那一群狗都被拴着绳套,拉着雪橇。雪橇上放着各种设备与食物,另外我们仨也站上去了。
我发现个事,在我们仨没上去前,这些狗拉雪橇很轻松,我们一上去,它们很费力了。
我怕把它们累坏了,尤其别在半路上罢工,就建议铁驴和寅寅,我们先下来跟着狗队往前跑,等跑不动了,我们再上雪橇吧。
我自认这话没啥毛病,但他俩都摇头反驳我。铁驴问我,“知道人在寒冷之地最怕什么么?”
我想了想,回答说,“挨冻!”铁驴学着老猫的样子嗤我一声,大有告诉我,你这么回答不是废话吗?
寅寅接话解释,说在寒冷之地,最怕出汗!
我想不明白,心说出汗代表热,这不是好事么?寅寅又跟我举例子,如果我们真随着狗队往前跑,身子会出很多汗,等我们累了,停下跑了,这些汗散不出去,被寒气一弄,会变成冰冻在身上的,这样我们会更冷,甚至要是因此再跑,这么恶性循环下去的话,最后会怎么样?
我被吓住了,也意识到确实是这么个事。我也不同情狗队了,赶紧老实的站在上面。
此外我打心里还联系起另一个事来,我曾听一个养狗的朋友说过,狗毛的保暖性特别强,狗的大汗腺也不如人类和其他动物那么发达,它们往往通过吐舌头来散热。
这虽然算是个缺陷,但让狗在寒冷之地拉雪橇,反倒不用考虑它们出汗冻冰的问题了。我暗赞藏民智慧的强大。
我们是在后半夜出发的,接下来没停歇,奔着小北极的山谷,一直跑到了第二天破晓。
我一直站着,刚开始没觉得有啥,但渐渐被寒气入侵了,冻得浑身难受,外加也没睡好,最后来了一股极强的困意,我熬不住,就在雪橇上挪了个空,迷迷糊糊睡起来。而且进入小北极后,漫天飘着小雪花,外加风呼呼吹着。我们都各顾各的,我这么一睡觉,竟把自己坐雪橇的事忘了,突然间从雪橇上滚下来了。
在落地那一刻,我就醒了,尤其还是脸冲下挨到雪面上的,那种刺骨的劲儿让我脑中直嗡嗡。
更让人蛋疼的是,我站起来一看,坏了,狗队继续往前行驶着,铁驴和寅寅都没发现我掉队。
我在几乎没脚脖的雪中快跑,但也不如狗的速度,要是再耽误一会儿,被狗队甩远了,我想找到他们就难了,尤其这里荒无人烟的,我在这里停留,后果是必死无疑。
我扯嗓子大喊,但风声把我嗓音完全盖住了,而且一张嘴,就有雪花往里钻,刺激的让我有种哮喘咳嗽的冲动。
我不敢再耽误,也下了一个狠决定,把带的左轮枪拿出来,举着对天砰砰开了一枪。
铁驴和寅寅都听到枪声了,刚开始他俩变得很警惕,等发现是我打枪之后,他们喝住狗队,又让它们调头,奔着我赶回来。
我心里长吐一口气,心说还好,老子这条命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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