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忧拿了一块翠绿色看起来水汪汪的切成条形的萝卜咔嚓咬了一口,
脆生生甜丝丝水水的,竟然比家里收在果窖里的苹果冬梨还可口。他接着咬了几口吃完一条,指着说:“小光,臻兄,这个好吃,你们尝尝。”
林株捂着嘴俏俏的一笑说:“这是冬萝卜,冬天不会虚心,吃起来脆脆甜甜的,水分也大,凉拌生吃都好,菜窖里有很多。”
介绍萝卜很流利,却总是想偷笑。
恭恭敬敬的垂手在一旁伺候的菜二忙小声呵斥:“一点规矩都没有,只管傻笑什么。”
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女儿不时的惊人变化,对于她介绍萝卜一点也不奇怪,却不知道她总是笑什么,难道又回到了傻子时代?
林株半捂着嘴说:“爹,公子叫金少爷真凶,听起来像是杀人犯,还真凶,嫌疑犯都不是。”
气的菜二狠狠地瞪了她几眼,小声骂了句:“没规矩。不许笑。”
却是琢磨透了女儿的话,也觉得好笑,又不敢笑,低下头去。
金臻愣了愣随即儒雅的笑了起来,拿了一段脆萝卜吃着,说:“还别说,听起来就这意思。以后还是叫金兄吧。”
金小光也跟着说:“对,虽是我们两个都姓金,无忧是叫我小光的。金兄也跟着叫小光就好。”
三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燕府的七八个小厮提着茶壶食盒,抬着酒坛,进了菜园。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了一桌,食盒里还剩许多。
金小光的眼睛盯着放在一旁炕上的木盘。里面有菜二娘子和林株精心准备的炝胡萝卜丝,蒜泥咸茄子,红辣椒炝酸白菜,泡黄瓜,炒干豆角。一样样的都装在小小的碟子里,看起来一点也不比燕府带来的菜差。
便指着桌子说:“这些个先撤下吧,把那盘端上来尝尝。”
燕无忧想了想,这些小菜他偶尔在奶奶的饭桌上见过,只是她老人家吃面条馒头的时候吃上一两口,就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陪奶奶吃饭只是做个样子,没人帮他布,他也没亲自品尝过。
现在这几样府里几乎不屑吃的小菜摆在那里,他确实很想吃,就像刚才摆在桌赏的绿萝卜条,只一会儿工夫,就没了。
可是这些菜毕竟上不了台面的,是那些个贫苦人家冬天的主菜,这个菜园是自家的,招待最好的朋友请人家吃这些未免太过寒酸。
金臻看他犹豫笑着说:“无忧,那些个小菜实在不错,不妨先端上来尝尝。尝尝看林家婶子的手艺如何。”
九儿大宝忙帮着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端去放在了揭起了羊毛毡露出炕席的土炕上,将一木盘菜二娘子腌制的咸菜拌的凉菜换了上来。
菜二菜二娘子看着一炕的肉类谗言欲滴。菜二苦难的偷偷咽着口水,努力的压抑住想要将那些佳肴横扫的冲动。
这些个东西平时不要说吃,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林株也觉得口内津液恒生,鸡鸭鱼肉熊掌鲍鱼鹅肝什么的以前她倒是吃过也见过,并不觉得稀罕,可是来这里这么久,这些东西已经变成记忆中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下意识的就馋起来。
金小光津津有味的将几样咸菜逐一品尝一便,点着头说:“味道不错,就它们了。无忧你觉得意下如何?”
燕无忧也尝了几样,菜二娘子腌的菜不像一般人家只是一个咸味儿,她是加了酱油大料,醋,还有用热油浇过,吃起来酸酸辣辣的,油而不腻。很适合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换换口味。
便笑嘻嘻地说:“只要你们两不嫌粗陋,我们就将就吧。”
其实心里很高兴,自己的地盘上有人做出这样的简单小菜,竟然会很受两位高贵朋友的胃口,实在是很有面子。
三人围着小方桌,又说又笑的边吃边喝,菜二娘子在厨房里烫酒。
林株便站在门口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看桌上的菜少了,添一点,酒烫好了提过来。
九儿轻轻碰了碰她说:“株儿妹妹,你坐一会儿,我在这儿看着。”
看着自己昔日的小主子和她一样,想起她以前可爱的小样子,心里有点不忍心。
爹都站着,娘还在忙,她哪敢坐下。
林株带着感激的笑说:“九儿姐姐,你要是累了,就去隔壁我屋里休息一会儿,有事儿我喊你。”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九儿姑娘很关照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她另眼相待。
也许都是人家的丫鬟的原因吧。
九儿摇了摇头说:“我不累,我比你大,身体好。”
三位美少年兴趣相投,很谈得来。酒喝的慢了下来,大宝瞅个空儿,用胳膊肘子示意林株去外面。
林株看屋里也没什么需要的,发现金小光喜欢吃绿萝卜,又去厨房端来一盘。替他斟满面前的酒杯,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微微有点醉意,正在和燕无忧用嘴切磋武功的金小光眼睛无意间流转,一眼看到了林株洁白细腻的的左耳垂上一颗圆圆的黑痣。
心里一紧,这颗黑痣已经在他的心里扎根很久了,他猛地张大眼睛喊了声:“株儿。”
林株随口应了声:“是,金公子。”
忙转身听他吩咐。
一双清澈透明到可以净化心灵的眼睛看过来。
是她没错,这双眼睛,左耳垂的黑痣。
金小光只觉得心里积压了很久的东西散去,心情顿时无比的好,他露出绚烂的笑说:“没事儿,萝卜很好吃,一会儿有赏。”
有赏就是有钱,这话她爱听。
林株又是很狗腿的带着谄媚的财迷模样谢过,见三人继续煮酒论人生,悄悄出了屋子去找大宝。
金臻犹豫了一下,起身跟着走了出来。
林株以为他要去如厕,指着茅厕的地方说:“金少爷,您是要去小解吧,在那边角落。”
金臻柔美的眼神温和的看着她,被酒色染妩媚无比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说:“多谢株儿,金贤弟待你不错,以前是不是见过?”
以前是多久呢?
林株说:“见过,前段时间我家公子带我去都城为他接风。”
林臻笑着说:“看样子好像不是只见过一面吧,。”
林株说:“就是一面,以前保证没见过。”
虽是她不知道以前的事儿,听燕无忧说过这个金小光可是好几年没见过了,他都没见过自己到哪儿儿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