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国,王者黄发如狮,霸绝天下。
殿内美酒陈列,氤氲香气弥漫。美人如云,蹁纤舞姿婀娜,丝竹管弦,靡靡之音不曾稍歇。
王者横陈狮子座上,双足垫在两女酥胸之上。玉盏倾倒,狮目微合,已然酒酣入梦。而足下女子不敢微动,场下舞蹈也不敢稍歇。
迷迷糊糊中,尉迟骄雄一睁眼,便觉黄沙漫天,草场尽数掩埋,而牛马纷纷饿死化为白骨。
“军师,军师,快把息壤拿来!”一点息壤化作万倾良田,是部落赖以生存的根本。王者高声呼和。
回头瞬间,却是漫漫黄沙,四野无人。
“不要,不要!”满心恐惧,王者不由手舞足蹈,悲恸喊出声。
“啊!”未及多言,王者脚下美人已然爆开,魂归地府。
“王上息怒!”大殿之上声歇舞停,诸人面色苍白,如同秋后麻雀,颤抖着把头埋在胸前跪在殿内。
王者高居宝座,眼神迷离,回想着梦中一切。
“陛下,陛下何事?”殿值的武御史连忙赶来。
看到殿下跪众人,手一挥说道:“你们下去,别打扰大王休息!”
下跪诸人如蒙大赦,悄悄退下。
“陛下可是作了噩梦?”武御史小心问道。
“军师可在?”尉迟骄雄问道。
“军师前些天回来了!”
尉迟骄雄心中暗道:“当今天下,神柱破碎,息壤乃是修补神州之关键。”“前次伏龙来求取,恰逢军师有事外出,但此物正道必然不会放弃。吾已打下偌大江山,族人再也不需此物,息壤俨然已经成为了烫手山芋,倒不如卖一个好价钱。”
心思打定,尉迟骄雄便道:“宣军师!”
华服飘散,羽扇轻摇,步态从容,面目俊朗,既有不世智者之聪慧,又有世家公子之贵气,果是难寻的浊世公子。
圣狮王尉迟骄雄一见来人,便迎了上去,就是眼前之人引贤才,献奇计,殚精竭虑的把一个即将覆灭的部落打造成为雄霸一方的圣狮王朝:“今日打扰军师,却是有事要和军师商量!”
军师彬彬有礼,作揖到:“王上请说!”
尉迟骄雄说道:“前日伏龙先生来访,事关神州支柱与息壤!……”
尉迟骄雄一番说辞,军师玉阳君很识趣的点头道:“王上之意,吾已尽知,必然会为王上讨一个好价钱。”
“哈哈哈,军师做事,本王放心!”尉迟骄雄大笑着踏回狮王座。
……
不多时,有人来报:“学海无涯使者求见!”
得到准许,武御史带人进入。
学海使者步入大殿,王者假寐于王座之上,手指随着节奏轻扣王座扶手。
“王上,人已带到!”武御史恭道。
“哦,来人何不跪拜,岂非失了礼数!”王于坐上,眼微开,便是狮王初醒。
“天大,所以拜天;地大,故而败地。王上真觉得强于吾吗?”学海使者一言,可谓逆经叛道无半点儒家风采。
“大胆!”王庭侍卫面对如此挑衅之语,纷纷刀剑出鞘。
“哦,你也是儒门之人?”尉迟骄雄不由意外。
“自然!”
“前此伏龙来此可未见如此颜色?”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故而有吾一行!”
“息壤乃是本国圣物,本王不与,那便如何?”
“天生圣物,本归天有,大王缘何纳为私用。”学海无涯使者言语锋芒毕露。
“拿下!”王者之尊不容逆客,尉迟骄雄冷喝一声,周围却是不见动静。
转眼看去,却见来人眼中黄沙“煞煞”泛滥,如同泪珠一般淌出,不多时已经淹没王城。
……
“王上,王上,学海无涯使者求见?”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武御史的声音。
王者突然清醒,这又是魇着了吗,,而梦中之事却是历历在目。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让他进入!”圣狮王不动声色道。
“学海无涯使者见过王上?”熟悉的声音在殿下响起,狮王眼一凝,这是刚才梦中的人。不由忌惮:“或者刚才不是梦,是他在搞鬼?”
“使者如何称呼?”王者目光紧锁月江流。
“月江流!”
“哦,学海无涯有如此高人本王却未曾听伏龙先生提起?”王座之上,圣狮王淡淡说道。
“射执令日理万机,怎会把一届学子放在心上?”月江流微笑着说道。
学子,眼前这般人只是学子吗?学海无涯究竟藏了多少底气?王者心思不免多想。
“来人,上酒?”
端起手中玉盏,尉迟骄雄步下王座:“两位先生此来可是为了息壤?”
月江流慕归心二人也同时端起酒杯道:“天下大难,还望王上慈悲!”
国王叹息一身,遗憾的说道:“哎!两位不知,此物虽是吾圣狮王朝之中,前些时候却是赐给了军师玉阳君,吾亦不能代替军师做主!”
“哦,请问军师所在?”月江流说道。
“就在不远处虎头林中!两位请满饮此杯,吾派武御史带你们前往。”说罢,尉迟骄雄把手中玉盏一饮而尽。
“那便麻烦王上了!”月江流,慕归心两人敬道。
一路上,大仇当前,慕归心却是一如往常,敌意丝毫不露,大显心机深沉。
“两位果是痛快!武御史,送他们到虎头林!”
待几人走后,尉迟骄雄却是满面冰冷,眼中神色难明。对左右到:“你去军师那里,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虎头林,清幽山水,一派自然。
武御史带着两人一路前来,到了林外便止步。
武御史,出身卑微,武学一般,唯有忠义是常人所不能比拟。一身行小慎微,虽明白两人乃是为苍生而行却也不能多做什么:“前方便是军师们所居之虎头林,两位贵客请了!”
“多谢!”武御史心思转变,月江流一目了然。
纵观世界,眼前武御史,也算是少有的心思玲珑之人:对君王,忠义无双;对妻子,一往情深。
当初于未来之宰身上种下束魔印,用以探索那超越五行的情感。而眼前之人不也是一个这样的痴人吗。
这种人很少,既然遇上,那便不可错过。
月江流停下脚步,“武御史,吾听闻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你可曾听闻过?”
痴情一句不正是自己一生写照吗,武御史心中不由得浮现那远在家乡,卧病不起的妻子。
“若是陪着你,吾便只有看着你痛苦死去。不得已以微末之身涉入江湖,只求为你寻得万一之生机。”
“麒麟玉,世之珍宝,吾等小人物身无长物,只能以一身忠义求得君王怜悯。弱叶,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后忘了吾!”
“……”
万千念头起伏,武御史一生欢喜哀愁在刹那间一闪而过。月江流感受着眼前之人喜怒哀乐编制成的美丽色彩心中赞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武御史痴痴念着,双眼已是迷离。
“人一生之长短不在岁月时光,而在于心灵的积淀。武御史,你的人生很精彩!”月江流赞叹不已。“吾看到了你心底最为眷恋的东西,它的美丽超出了你的想象,所以吾可以赐你一个机会!”
“吾不懂贵客的意思?”回过神来,武御史说道。
“当你命运转动时,你便会明白吾的意思!”月江流说着,一股无形无相的力量侵遍武御史周身。力量汇聚,一个玄奥符号在其额头一闪而过,那是属于束魔印的痕迹。
武御史再回过神来,月江流两人已步入虎头林中。
……
虎头林中,小雨新过,点点滴落,宁静有声。
小路尽头,一人背对两人忘情做画,而画中之人赫然便是月江流与慕归心。
“未曾回头便能画出吾等面目,绘天下五方通果然名不虚传?”作为一心推翻狮子国的贺兰遗民,对于其中厉害人物自然是了如指掌,眼前狮子国左丞便是其一。
五方通,曾以丹青妙笔画出十里之外的场景,其眼力可谓极佳。本拟背对两人,以露珠中所见画出两人一举震慑两人,以取得交易主导。
此时揭破身份,计划便是付诸东流,左丞五方通便回头道:“两位前来之意吾已知晓,可惜军师之意非吾所能动摇,两位请!”说罢又开始继续未成之画。
数百步,又见一人平冠束衣,摇着羽扇款款走来,见到两人便点颌微笑。
慕归心拱手礼道:“后学晚辈见过右弼!”
来人虚扶起慕归心说道:“想不到吾久未踏江湖,却也有人识得!”
慕归心再度恭身:“右弼所言:以仁为政,诸族等同,吾多次拜读,乃是吾辈之楷模。”
狮子国以游牧一部落统御万万黎民,其等阶之严可为骇人听闻。上族骄奢***,下族生杀任夺,一谦师所提深受狮子国上层记恨。
一谦师谦冲自牧、对人恭谨有礼,不顾自身安危多次劝阻狮子国国主尉迟骄雄大开杀戒,虽满腹文采,却无法深得圣狮主器重。贺兰遗民也奈之活命者多,是以慕归心之敬重乃是真心。
一谦师点了点头说道:“吾虽非儒门中人,却多习儒家圣人经典,吾等也算半个同门。两位此行,吾有一言相告!”
月江流道:“请说!”
一谦师道:“息壤此物,虽是狮子国立国之物,于今而言却无大用,王上亦有心出让。然此物乃吾国圣物,必不可轻易出让,两位还需早做准备。”
慕归心意外道:“哦,国主竟有此心?”
一谦师遥遥一恭道:“神州之危,吾国主也是忧心,自然愿意让出圣物。”
月江流道:“多谢右弼提醒,吾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