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峥寒收起笑容,又指点道:
“既然你已经能使出第一层‘气爆’,那便可以开始练功。练功注意两点,第一,每一刀到达目标上时,只用”气爆“的威力来伤害,例如砍这柏树,当刀尖刚触及树皮或枝叶,就要将“气爆”激发,用“气爆”的威力来湮灭这颗柏树的生命力。”
“第二,每一刀都要贯注你全身的杀意,把它当成你最大的仇人,将杀意彻底激发出来。”
赵东离细细体会文峥寒的指点,想了想问道:“不知杀意到底是何物?师傅可否演示一遍?”
文峥寒点点头道:“既然你想体验一下”
忽然,赵东离感到一阵心悸,身体如受惊的野猫一样,脊背发凉,寒毛直立,头皮发麻,手足无措起来,直觉告诉他赶紧逃跑。
但眨眼间,这股让他心悸的感觉又忽然消失了,但赵东离却仍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杀意吗?!而这就是文峥寒发出来的杀意,果然毫无端倪可寻。
文峥寒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语气没有丝毫变化,道:
“盗贼要杀过路的旅客,这是杀意;丈夫要杀妻子的奸夫,这是杀意;刽子手要杀处决的犯人,这是杀意;将军要杀皇帝篡位,这是杀意;家主大义灭亲,这是杀意;狼吃羊,这是杀意;羊吃草,这同样是杀意。”
“杀意处在这万事万物之中,是两个生物的对立面,以毁灭对方的生命为目的。”
“而这些万事万物之中的杀意,又有高低之分。羊吃草,杀意如砂砾,微乎其微;而老虎猎食,杀意勃发,便犹如实质,能被人感受到。”
“我这门武道真意的要点就是将自己心中的杀意凝聚起来,提高杀意的纯粹性,更要观摩其他各种杀意,来领悟、提高、提纯、进化。”
“当杀意领悟成为武道真意时,仅凭杀意便能震慑一些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
“你现在还没到这个境界,便只能凭空想象,来凝练杀意。”
赵东离似懂非懂,若只是说杀意,他当然懂,例如昨晚他猎雪兔,肯定有杀意,但这杀意需要如何领悟?甚至提高、提纯、进化?
文峥寒神秘一笑,道:“当你感受到足够的痛苦时,就会领悟到杀意了。”
“现在,你只要发挥想象力便可,主要还是联系‘气爆’。”
赵东离点点头。
他提刀站到树根前,便按照文峥寒传授的方法,挥刀,当刀尖堪堪碰到树根时,骤然停止,引发“气爆”。
只见树根被他使出的气爆炸出一个小洞,洞有小指粗细,一指节那么深,而被炸出的碎屑则变成了粉末。
虽然赵东离又再次成功使出了“气爆”,但看着眼前这么大一根树干和树根,他感到欲哭无泪,这得练到猴年马月去,他得挥出多少刀才可以“杀”尽这棵树。
文峥寒道:“植物的生命力远超动物,我们人类是动物,头、五脏六腑、咽喉等等都是要害,甚至伤口过多也会失血过多而死,所以要杀一个普通人类远远比我今天让你’杀‘掉一棵柏树要容易。”
“先让你从柏树练起,是为了让你练功,熟悉‘气爆’,能在任何场景之下都能运用出来,将’气爆‘与你的内功心法融为一体。”
“当你将这柱柏树‘杀’时之时,想必你应该就能随心所欲使用‘气爆’了。”
“练吧!”
赵东离无奈,只得开始进行苦练。
一刀、两刀、三刀九刀、十刀。
九百九十八刀、九百九十九刀,一千刀。
每一刀,赵东离都要维持同样内力运转的节奏、技巧,也许一开始还是刻意为之,但之后就开始变成了条件反射,不用刻意操纵,内力便按照“气爆”的法门运转。
起初,运用“气爆”之后,他的内力总会有一丝紊乱,需要稍微停顿之后,才能挥出下一刀。但随着越来越熟练,紊乱越来越少,直到能完美衔接,无须停顿,使得他挥刀的频率大大增加。
而当他对“气爆”掌握逐渐加深之时,便发现“气爆”的威力逐渐加大,威力的加大,伴随着内力的瞬间狂暴在一丝丝增长,给予经脉的压力也在一丝丝增长。
练到此时,赵东离便明白过来,这“气爆”堪比个自虐的功法,虽然练到后来威力会越来越大,但很有可能中途自己经脉就承受不住内力的狂暴而爆裂成了一个废人了。
他转头望向温泉池,思索着。
这温泉能疗伤,能治疗经脉被撑爆所受的伤,也许在经脉痊愈之时,便能稍微适应之前狂暴的内力,武者只要维持练习“气爆”,经脉快断裂之时,疗伤,然后重复以上过程。
但这里有个关键是,当武者第一次经脉到达“气爆”的极限之时,每一刀就相当于自残,每一刀都会损伤经脉,自身也会感受到痛楚,而疗伤之后,“气爆”的威力却仍在增长,意味着治好之后挥出的第一刀,也是超越极限。
赵东离现在表情非常糟糕,他意识到他练这“气爆”,当第一次感到痛楚之后,之后的每一刀,痛楚只会加重,不会减弱。
他想起,文峥寒刚才说只要感受到足够的痛苦,便能领悟杀意了,难道是指这个痛苦吗?
他摇摇头,接着这思索的机会,他稍微挥了挥酸痛的手臂,舒缓一下身体。当然这时的酸痛只是挥刀次数过多而已,还没到经脉的疼痛,但他已能感到每一次挥刀,经脉的狂暴、咆哮越来越剧烈。
赵东离转念一想,怪不得师傅文峥寒修炼速度这么快,他若用“气爆”的法门来开窍,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真是匪夷所思的练功方式,任何功法,只要有了这个窍门,身体又能承受,练功便向飞鸟上青天一般,别人还在辛苦爬山,而他已经越过了山顶,飞上了云霄。
但是若身体无法承受,便会在半空中落下摔死。
这完全是一门自残的练功方法,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成功,但有了这神奇的温泉池,便有了文峥寒成功的先例,而之后,也许就要加上赵东离了。
赵东离又望了眼温泉池,这池子一定有什么秘密,但如果连文峥寒也发现不了奇怪之处,那这里也许就是跟”仙人“有关联的所在。他若将来活着,一定要来挖掘这个秘密。
这个世界正在一点点揭开盖在其上的纱布,透出许许多多神秘之处。
赵府禁地
赵邢圣与赵雪青对面而坐。
赵雪青问道:”师傅,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原来赵雪青不禁是族长之女、演武堂副堂主,还是全天下最强者宗师的徒弟。
赵邢圣苦笑两声道:“你还是不死心,想知道?”
赵雪青点点头,道:“是的,师傅你已是大夏国屈指可数的宗师,几十年未尝败绩,最后却于五年前莫名受伤,境界都掉落了。师傅,你作为家族的底蕴,不仅仅代表你自己。可是不管是父亲还是天雄堂主问您,你都不肯说出来,这是何故?”
赵邢圣望了望窗外,沉思了许久,赵雪青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之后,赵邢圣开口道:“这个世界远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声音苦涩,表情凝重。
“五年前,我在野外见到一只从没有见过的狐狸,皮毛柔顺如水,如银似雪,尾巴浓密,眼睛极具灵性,爪子如利刃,最让人惊叹的是它的速度。”
“它奔跑时就像一道白影掠过,我看到它时,它正在虐杀一只老虎,老虎遇到它,却是毫无办法,最后被它扑上去,一爪抓破了喉咙而死。它居然也知道我在窥视,朝我看了看便溜走了。我好奇之下便追了上去,不料这就惹来了祸事。”
“我追了几十里,它忽然返身朝我扑来,我一个大意之下,虽然躲过了它的爪,却被它咬伤了手指。哪怕是开窍九阶高手都很难让我受伤,但一只小小的狐狸居然如此凶恶,莫不是什么异种,我更加感兴趣了。”
“当我拿出大部分实力来对付它时,它终于不敌被我击伤,它后来发出了叫唤,不一会儿居然出现了另一只更加怪异的狐狸。”
赵邢圣忽然颤抖了起来,好像忽然害怕了起来。
他嗓音都略微沙哑,慢慢道:“那是一只体型比前一只银狐略大的狐狸,但让人觉得怪异的却是它的双眼,我能从中读出它的情绪,那是一股愤怒,一股蔑视。”
“一只狐狸居然小瞧我。”赵邢圣说着,赵雪青能够理解师傅的愤怒,宗师在大夏可谓是地位尊贵,这地位都是打出来得,武者成为宗师要经历多少战斗,若没有足够的自信,武者也成就不了宗师。
赵邢圣继续道:“他没有张嘴说话,我却收到了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它告诉我‘我伤到了它的孩子,需要付出代价。’”
“紧接着,它就尾巴竖起,轻轻一摇。它还没什么其他动作,我便昏了过去,醒来时便发现失去了宗师最大的实力凭依——神意。而在我昏迷之时,我隐约见到这只大银狐竖起摇晃的尾巴,隐隐约约见到的却是两只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