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在盛京过一个新年吧。”朱慈烺说着,自然有人去送汤若望。离开之时,还有一份新年礼物。
新的一年到了。
农历春节到来,不管是京师还是盛京,都是一片休闲节假日的气氛。
朱慈烺自然也是难得闲了下来,陪着皇后度过了安稳的十五天。
到了二月一日的时候,皇后进了皇家妇幼保健院开始静养,全国最有经验的医生与护士都云集在了此处,开始为皇后娘娘的生产做准备。
只不过,与皇后静候着呆了小半年的朱慈烺终究是有许多政务要忙活的。
帝国理工大学的开学典礼便是这样一处重要之事。
理工之意,不少师生颇为茫然。理是个很重的词,很重要,也很让人重视的词汇。但工就不好讲了,工人,工匠,不管是哪个词语都不像是大学这等高大上存在应该有的词汇。
但既是皇帝陛下钦定的名讳,自是无人反对。
帝国理工大学,六个大字龙飞凤舞写就之后,被静静地放在了校长办公室的陈列室里,被当作国宝一样二十四小时看护了起来。无他,这是皇帝陛下亲手的。
同样,帝国理工大学的排版也已经被高高悬挂了起来,落在帝国理工大学的正门口,立起一块牌楼,引得无数人仰望赞叹。
事实证明,在盛京开办的帝国理工大学颇为明智。
不比内陆,作为移民城市而建立的盛京并无过去那些浓重的陈规陋俗。知晓帝国理工大学要培养的是匠作大院那些大匠以后,并无多少老秀才大骂世风日下,而是纷纷好奇着,期待着,争相报名。
这年头读书是各家各户最重要的事情,但读书显然也是有讲究的了。不再是如之前一样,只能找个私塾念四书五经。
现在都是去国立小学就读,启蒙认字以后,便开始教习语、数学以及自然三门学问。等到小学毕业后,便有机会进入各类专门的职业学校,亦是有机会进入中学堂进一步深造。
到了这一步,便会开始人生前途的选择了。若是有志于科场的,便要学习如何通过秀才资格考试。通过秀才资格考试,便可以直接考取各类学校的教师,各级衙门的吏员,乃至军队的武有职位的军人。
当然,想要进一步高升,就免不了要依次考据到举人、进士等等的资格。
虽然比起过去似乎好过了一些,但这条路显然是越来越难走了。
近些年经济发展迅速,虽然工资水平越来越高,但物价也是不断上涨。这样一来,衙门开的工资虽然比起过往已经好了许多,却是越来越没有优势了。
衙门再是愿意高薪养廉,也不可能迅猛涨工资。
在越来越高的物价,越来越多的诱惑面前,当工人做工匠,乃至于操持一门手艺技术开办工坊便成了发家致富的法门。不知多少人因为琢磨出了什么先进工艺从恒信商行手中拿了一笔钱,不过三五月,便办起好大一座工坊,日进斗金。
再者,高等学堂虽然各省都有的师范学校,亦是有京师的陆军学校、京师大学堂等可供选择。
只不过,虽然各省都有师范学校,但高等学堂终究是稀少的。眼下来了一个帝国理工大学,顿时就引起了无数追捧。
在种种缘由之下,帝国理工大学在盛京开办之后,京师比朱慈烺预想的还要热闹几分。
虽然帝国理工大学毕业不等于拿到举人资格证,但作为大明一线综合性高等学堂,帝国理工大学与京师大学堂、陆军学校、京师师范学校等一流高等学堂一样,可以一步登天考取进士。
……
帝国理工大学的新生玛丽亚特雷丝穿上了盛京城内最有名刘一剪准备的新式汉服,进了帝国理工大学。
只一出场,玛丽亚便天然引起了无数的目光。
无数人看向这里,纷纷眼前一亮。
眼前的玛丽亚这新式汉服乃是最近中国最流行的学生装。这一套学生服据传乃是皇帝陛下当初给南京师范学校学子开的头。用的,便是民国时期的学生服。
玛丽亚继承了哈布斯堡家族的优势,又难得地没有了让人遗憾的鸡胸驼背,身量挺拔,身材高挑,前凹后翘的身姿上,是公主殿下的优雅气质与异域风情。
一双东亚少有的大眼睛与蓝色的眸子红色的头发让玛丽亚便是再不愿意,也天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当玛丽亚出场的时候,整个帝国理工学校的门前广场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静谧。
这时,微微一阵骚动出现,随后就是整齐的脚步声。人群们自觉又兴奋地让开了道路,一个能够带起无数欢呼用户的人来了。
朱慈烺笑着招收着,台下,无数学子们纷纷高声欢呼。
“是陛下,陛下真的来了!”
“皇帝陛下来出席帝国理工大学的开学仪式,果然是真的呀!”
“快看,陛下看我了,陛下看到我了。陛下在和我招手!”
……
欢呼声中,朱慈烺出现了。
同样出现的,还有朱慈烺看向玛丽亚特雷丝的目光。
不得不说,在帝国理工大学这种理工学校里,女生是极少的。更别提这年头能读书认字的女性太少,朱慈烺的教育体系,也只是将女童入学推动到中学阶段。
重重因素之下,玛丽亚这一身异域女大学生的装扮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朱慈烺的目光。
许是朱慈烺的确少有见到美貌女子,特别是这类异域风情的美貌女子,朱慈烺久久地看了一眼玛丽亚。
而这个举动,全然被委拉斯凯兹看在眼里。
他看着这一幕,颇为有些得意。
无他,这法子便是委拉斯凯兹想的呢。
他早就在筹划着这一幕了,他对西班牙公主的容貌有着百般的信心,更是很清楚妻子怀孕阶段的男人会是怎样的状况。
以己推人,委拉斯凯兹对自己的猜测信心十足。
“陛下。”感受着朱慈烺侵略性十足的大量目光,玛丽亚公主勉强地笑了一下,心中既是欢喜又是纠结。
她并不喜欢这种方式,被委拉斯凯兹百般算计着靠近朱慈烺,充满了机谋。这对于并不喜欢政治的玛丽亚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但同样,她又不得不承认,委拉斯凯兹的描述很正确。
朱慈烺是一个让无数女子少女心发作的男子。
三百年皇室传承之下的朱家血脉出来的王子皇孙各个都是面容俊俏,比起玛丽亚在欧洲所听闻过的任何一个王室皇家,朱慈烺的登基又是如此的年轻。这样年轻的皇帝并非是那种靠着幸运登上皇位的存在。这是历经风雨,七年磨砺出来的强者。在战争中,在硝烟里成长起来的皇帝。
这样的朱慈烺带着的气质与感染力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也许纸面上难以理解,但只要一想到面对的大人物时的那种激动便能理解。
试想,当你站在一个掌握着万万人命运的皇帝面前时,有几分力气还能保持着镇定站稳呢?
更何况,这个人还可能是你未来的男人。
这样的情景,让玛丽亚忍不住心跳加速,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双腿。
“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即将学习的地方。我们在这里,都不是为了跪拜权力而来,是为了追求知识,追求改编这个世界的力量而来。”朱慈烺顿了顿,发现不知不觉无数人就围了过来。
见此,朱慈烺也来了说话的兴致,道:“帝国理工大学,这个学校的名字大家应该就感觉很奇怪吧。”
“按照中国的说法,理是理学,儒家学问里精彩的部分。而工,却是一种辛苦又地位低下的职业。两种奇妙的成分组合在一起,真是让人疑惑。”说着还有些奇怪音调的中国话,玛丽亚又惹来了不少关注。
这时,委拉斯凯兹笑声地和身边的一些本地大户名士说:“这就是未来的欧洲君主。在西班牙,在欧洲,女子一样有机会成为国王。当然,他们同样可以服从中国人的规则,让两个伟大的国家结合在一起。毫无疑问,我们的公主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一干大户们议论纷纷,都没有着急着发表评论。但他们也的确对这位西班牙公主多关注了起来。
无论如何,在中国,的确很难有那么多大家闺秀敢于在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政治观点。甚至,他们很多人都缺乏基本的政治常识。如柳如是那种女子,当真是少见又十分难得一见。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朱慈烺已经开始回答了。
“那是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这是信息与知识迅速被更新的时代。就像我带领着的帝国战胜了过去不可战胜的对象一样。这并非是我朱慈烺是天命所归,上天赐予了我足够的运气。而是我们掌握了这个世界更阵势的力量。我们透过外表的疑云,看到了真理在流动的痕迹。这让我们掌握了火铳的技术,改进了火炮的威力。一切的一切,让我们获得了改变大明国运的力量。而现在,帝国理工大学的成立,就是要将这样奇迹般的事情延续下去。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摸索能够继续推进。”朱慈烺侃侃而谈。
玛丽亚特雷丝静静地听着朱慈烺说话,虽然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注定被历史铭记的时刻,她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与有荣焉。
“在这样变革的时代里,技术,不会再是廉价不值一提的。工人,匠人,不会再是被旧制度所拖累束缚的群体。尊重知识,尊重技术,让他们改变这个世界,这是我朱慈烺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希望激励着在场的所有人,希望同学们意识到你们处在的时代,是一个注定名垂青史的时代。在这样变革的时代里,是选择奋勇作为,贡献着人类明的推进,还是选择默默无闻,在余生回忆过往的时候,留下一片片遗憾。”朱慈烺说完,掌声雷动。
……
很快,开学典礼举行了。
相比于朱慈烺的即兴演讲,开学典礼上朱慈烺的举动反而渐多了许多。
典礼之上,朱慈烺揭开了京师大学堂广场上的三个巨型雕像。
第一个雕像毫无疑问是大名鼎鼎的孔子。
第二个雕像便是要有趣许多,因为这是已经销声匿迹,甚至不从故纸堆里找寻已经不会知道的墨子。
不同于后世,大家至少了解百家争鸣,清楚诸子百家,也知晓墨家的墨子。但在这个时代,能够读这些杂书的人终究是少的。
若非是墨子上有许多注视,众人甚至很难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创立了一度与儒家争雄墨家学派的墨子。
墨子的雕像被立起来,意义不言而喻。
这意味着大明要重启百家争鸣的举动。
当然,第三个雕像的意义就更加有趣了。因为,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看不出是谁的雕像。而雕像的注视上,更是简单地写着一行字:下一个被历史记住的,会是你吗?会因为什么呢?
……
朱慈烺看着人群拥挤着过去看雕像,走到了汤若望的身边。这个手笔显然是汤若望准备的:“汤卿家对中国的研究挺深呀。”
“来到这个国家,我的身心都已经归属于这里。自然要对他的一切多加了解,学习。”汤若望轻声说。
朱慈烺颔首,这时,玛丽亚公主浅笑着,被身后的几个女子起哄者,朝着朱慈烺走来。
汤若望见此,忍不住去追寻委拉斯凯兹的身影。
他知道,这家伙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委拉斯凯兹的身边,吴明烜期期艾艾地说着什么。
委拉斯凯兹听完以后,当即楞在当场。
“海,海盗?”委拉斯凯兹万万没想到,位于太平洋的东岸,西班牙位于墨西哥的殖民地上竟然会遭到中国海盗的袭击。
这时,胡里奥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委拉斯凯兹,我想知道,你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
胡里奥手中捏着一封信与一份报纸,用力的直接发白,看向委拉斯凯兹,怒火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