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思量着要不要答应这个小妮子的请求呢,说实话,此事对司命而言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处理不当,必遭帝君厌恶。
虽是如此,但司命私以为,于大义于私情,她都有必要提醒一下帝君,至于他怎么想,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司命轻瞟一眼下首仍跪着的女子唤道:“你起来吧。”
“上神不答应小南,小南便不起来。”不料想女子似乎吃定了司命的性子,还执拗着不起来,坚定地跪在司命面前。
此番情景,司命心想依着她万年前的性子,她早就盾了,哪里会管你跪着还是站着。
可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凑巧,正在司命发愁时,身后竟传来南华略带不解的问话:“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了?”此时的南华着一身黑色玄衣,头发向后琯起,左顾右盼的神态整个人像是特意来此寻人似的。
只见他缓步于院中,未发一言,只是至始至终目光都是投向石凳上坐着的司命,眉头微皱,眼神锐利,目光中还略带不解,似乎在质问司命,‘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的司命显然是接收到他的“询问”,刺辣辣的,一种隐忍的怒气瞬间充斥在空气之中,让人很是难受。
可司命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再加上不久前幻波池之事,司命也不想就此妥协,南华帝君不问,她便也不多解释,如此端庄地坐着,打定主意任他怒气滔滔,她也岿然不动。
而下首还跪着的杜小南,俯着身低着头,一副恭敬谦卑之样,想来任何人乍一看这番画面,也定是会多想的。
沉默,沉默,空气之中充满沉默,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可此时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俯身低头的地上女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僵持的气氛大概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杜小南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玄衣衣袖,伸出衣袖外的自然是南华帝君的手,那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看着那只手杜小南恍惚了一会儿,她不禁想着师父以前的手也是如此修长,可却并不会白皙至此,师父虽身为帝王,可他也带兵打仗,常年练武使他的手显得有些黄润。
只见男子伸出手来,轻声唤道:“南儿,地上凉,跟为师起来!”
言罢,南华便把地上女子亲自扶了起来,并解开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细心地披在女子身上,扶着她一路缓缓往居住走去,没有回头。
此间过程,南华未再多看石凳上端坐的女子,也未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此间过程,司命也未可言,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在她面前表演,若有所思。
此间过程,那个刚才还信誓旦旦宁死不起的女子也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睁大一双无辜的漂亮眼睛,委屈颤抖地随着他师父慢慢离去。
看着他们一路拥簇离开的背影,司命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像是被吞了一个苍蝇似的恶心,直至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后,司命哂笑一声,才缓缓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手支下颔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
“若言,什么事情如此高兴啊?”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听声辨人,司命不用转身便也知道谁来了,只见她讳莫一笑,说道:“就在你来不久,此处可是上演了一场好戏哦。”好似漫不经心,好似毫不在意,司命轻笑几声,似是所有事情于她而言不过一个玩笑罢了。
“哦?那看来我来晚了,错过了今晚的好戏。不过我却并不在乎,因为我来此也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给你送被子的。”只听向东也是毫不在乎毫不好奇的平淡语气说着自己的来意。
司命听说是来给她送被子的,也是一顿,悠然转身,这一转身倒是让司命陡惊了一下,小心脏都颤抖了。转过身来,首先映入司命眼帘的却不是向东,而是一大捆被子,那被子高得把抱被子之人都淹没在身后了,实是过于夸张了。
可不,只见向东怀里抱着一大捆棉被,颤巍巍地朝她走来,边走边说道:“若言,你久不在此居住,尊上担忧你住不惯,以前你就老说魔宫夜凉清冷,尊上便叫我给你送一床被子来。”
司命看了看那一大捆被子,扶了扶额,叹道:“即便我怕冷,可也用不着这么一大捆吧,你就不怕我被捂死,向东,都万年了,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呢。”瞥了瞥那捆被子,那哪里是一床被子,分明就是好多床被子,都把向东的头遮住了。
也许向东是被司命给欺负惯了,只见他也不反驳,只乐呵呵地看着司命笑,然后抱着被子径自往司命的住处走去。
司命本想再多说他几句,也只好作罢,随即跟在他后面回去。
到了住处,进门一看,司命一下就惊了,只见满屋子都摆满了盆栽,各种鲜花齐放,拥簇着中间那张可以盛得下五个壮汉的大床,此番布置司命不得不夸赞,“很奇葩!”,看着这番布置,本来今日都郁结于心的她噗嗤一笑,算是展开心扉了,只听她笑了一会,道:“向东,你是把本司命当成花仙子了吗,你看这满屋子的花,拥簇齐放的。”说道这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向东本是在为司命铺被子,听司命没有声音了,觉得奇怪,便转头看了看,只见司命直愣愣地看着屋中的一处盆栽,向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乃是一株鲜红似血,娇艳欲滴的地狱黄泉之花:彼岸花。
向东挠挠头,有些不解问道:“若言啊,这株彼岸花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凡人认为彼岸花乃是不详之花,可,可若言咱们也不是凡夫俗子,你该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吧。”接着又道:“若是你确实不爱此花,我马上叫人搬走。”向东试探性的说道。
“不用了,它很美,也挺好。”司命转过头,手支下颔,若有所思。
向东看她这样,越是着急,便再次催问:“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