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临离开钟山南麓的别墅没多久,就连续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北极星钟表企业驻本省销售经理的电话,告诉朱道临他经过不懈努力,从长江五省和北方四省调来两百八十台本厂生产的出口型仿古台式座钟,上面除了北极星标志和英文铭文之外没有一个中文,完全符合朱道临的要求,批发价为每台两百六十元,若长期定购,可在此基础上优惠百分之八。
第二个电话是本地钟表销售公司女经理打来的,通知朱道临海鸥厂生产的仿古怀表已经到货,这种纪念版的怀表为银铜合金雕花外壳,银铜合金表链,遗憾的是,数量只有四百五十块,达不到朱道临要求的一千块,为表示敬意,销售公司赠送朱道临一块限量版的18k黄金外壳仿古怀表,该表使用瑞士原厂陀飞轮机芯组装,外表典雅,工艺精湛,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朱道临因有事要办,只能告诉对方明天上午前往办理,随后直接驱车返回印刷公司。
金城印刷制品公司一墙之隔的废弃仓库里,梁城夫妇正在与糖酒公司的负责人讨价还价,朱道临开车进入锈渍斑斑的铁皮大门,经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最后停在掉光叶子的梧桐树下,夹着个胀鼓鼓的男士手袋大步走向含笑望来的众人。
“诸位好!橙子,谈妥了没有?”朱道临和三位笑眯眯的负责人打完招呼,直接询问全程经办的梁城。
梁城苦笑道:“正在谈,几位老哥降到一百二十万就不松口了。”
朱道临环视周围满是裂缝的围墙和低矮老旧的三座平房,转向大腹便便的负责人,轻轻拍了拍左臂夹着的胀鼓鼓手袋:
“老哥,这地方满打满算也就两亩地,房子和围墙都用废了,我们勒紧裤腰带买下来还得到银行贷款才能重建,恳请老哥多多照顾,我们会真诚感谢你们的。”
负责人莞尔一笑,把两个手下拉到五米之外低声商议。
朱道临和梁铸相互点点头,一起走到那三人身边,拿出手袋里装有十万元的大信封,直接递到领头的负责人手上。
负责人一看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将沉甸甸的大信封递给边上的下属,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看得出两位小老弟都是实在人,这年头办个厂子也不容易,哈哈!这样吧,既然大家没意见,就以彼此双方反复协商、反复谈判之后达成的九十五万价格成交吧,下午就可以到我们公司办理手续,然后我们派个人跟你们一起到有关部门办理土地房产的转让手续,快的话三天就能办完,哈哈!”
梁城和朱道临再三感谢,恭恭敬敬将三人送出大门,直到三人登上停在大门口的丰田佳美轿车掉头离去,梁城才感慨万千地叹道:“嘛个逼的,大好江山就败在这些鸟人手上!”
朱道临没有梁城那么多的感慨:“知足吧你,抓紧时间拆除平整,报建批复立即动工,有了这块与公司相连的两亩地,再也不用发愁了,要是你家老头子知道这事,恐怕能多吃几碗饭。”
“这是肯定的,呵呵!”
梁城满面春风地东张西望,他夫人也非常高兴,有了这块位于开发区干道旁的地皮,不但能修建一座多功能仓储大楼,还能修建一排面临干道的漂亮门面房,大大改善经营环境的同时,公司也将从此踏入本地大中型印刷企业的门槛,竞争力将获得成倍提升。
梁城的夫人和朱道临说笑几句告辞了,朱道临接过梁城递来的香烟,一同在车边聊了起来。
梁城提起手摇印刷机的进展:“我那京城的老同学答复了,他说完全没问题,而且他会在现有手摇印刷机基础上,改进落后的传动系统,结构变得更加简洁耐用,完全能够超越你提出的各项要求,只需两个月就能交货,每台机子可按照你的要求,配备五份配套铅字和维修易损件,但整体价格增加不少,高达八万五千元一套,还必须先付百分之四十货款。如果你同意的话,下周二我飞一趟京城,顺便去印刷科技暨印刷机械博览会的会场看看。”
“太好了!给你这个……”
朱道临从手袋里拿出前天办好的银行卡:“里面有一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我私下求你办事都从这里开支,就从手摇印刷机开始吧,用完我再转给你。”
“你整天神神秘秘搞什么名堂?买回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梁城非常想知道朱道临都忙些什么。
朱道临歉意地解释:“只能说,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我信奉的宗教来做,具体情况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清楚,以后也许你会明白的……从今往后我要采购的东西还很多,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我也不愿意去求别人,谁让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兄弟。”
梁城默默收起银行卡:“一世人两兄弟,跟我客气干什么?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如果我忙不过来,也会安排信得过的人为你的事跑腿。对了,两套连环画装订完毕正在包装,最迟明天下午能全部交货,送到哪里你给个地址。”
“找个车运到我的别墅去吧,暂时先放在那儿。”梁城有点头疼了,这次采购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他很担心能不能一次性带过去。
梁城愕然了,可看到朱道临眼中露出的祈求之色,对朋友情意深重的梁城最终还是鼎力相助:
“你知道三万套每套十二册的图书体积有多大吗?而且使用的都是加厚的仿古印刷纸,每册书的厚度比用普通纸印制的多出三分之一,你那别墅怎么可能装得下?除非你那二楼不住人,还是听我的,暂时各运五千套过去就行了,剩下的先留在公司仓库里,哪天卖完再回来拿吧,唉!你这孙子疯了……”
朱道临哈哈一笑,给了好兄弟一拳转身上车。
“喂喂!还有事商量呢,你急着走干什么?”梁城连忙叫住朱道临。
朱道临毫不停留:“我得赶去常州,晚上九点前能回来,我也有一份繁杂的计划交给你,晚上再细说吧。”
“这时候你去常州干什么?”梁城忍不住问道。
朱道临发动汽车放下车窗:“我在常州一家小作坊定制的五辆四轮马车做好了,得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完了还得找辆货车运回来,走了啊,晚上见!”
“我靠!这孙子……莫非与传得沸沸扬扬的汤山仿古影视基地有关系?也不像啊!难道是茅山那边的牛鼻子们又要大兴土木了……”
朱道临刚把车子开上高速,就接到宋少君打来的电话。
听说朱道临正在赶往常州的高速路上,宋少君说句注意安全就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楼下已装上三个木箱古董字画的奔驰面包车,转身返回书房,向悠然品茶的叔叔禀报:“小朱在前往常州的高速路上,恐怕赶不及回来见您了。”
脸型方正梳着个大背头的宋奕铭也不在意:“没关系,我只是想看他长成什么样而已,没想和他谈生意,像他这种拥有道教背景的人,咱们还是慎重对待为好。”
宋少君微微点头,坐下后低声说道:“他人不错的,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儿冷漠,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其实他很好说话的,非常守信,甚至可以说古道热肠,这样的人如今不多了。”
“是不多了,能一拳把陆家精心挑选的保镖打得吐血晕倒断掉四根肋骨的人,这年头确实不多见。”宋奕铭揶揄地笑道。
宋少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奕铭笑道:“你不知道并不等于家里不知道,两年前小朱担任你的司机没几天,家里对他的情况就已经清清楚楚了,包括他在军队期间的表现和被强制退伍的真正原因,以及他的家庭情况和宗教信仰等等。”
“他整个家族都是道教信徒,他外祖父曾经担任过茅山道教圣地的住持,所以你刚才对我说他是个道士,我一点儿不觉得奇怪,你能遇到他是你的缘分。不过,到目前为止,包括你爷爷在内还看不清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但这不妨碍你和他交朋友做生意。”
“这么说,爷爷和我爸妈都知道他了?”宋少君有点心虚地问道。
宋奕铭点点头:“目前看来,这人各方面都还不错,从他通过你出让的两批古董字画的表现来看,你爷爷、你父亲和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两批古董字画包括已经装车的国宝级金铜佛像,除了史书上有过记载之外,没听说有谁见过,因此,不存在什么重大隐患,完全可以放心地收下来,唯一令我们困惑的是这些东西的来历。”
“我个人反复分析之后,觉得出自道教某个门派的可能性居多,而且我相信他手上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
宋少君的心绪有点乱,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宋奕铭看了看表:“好了,我得赶去机场,明天香港公司那边会把全款转进你提供的瑞银账户,等小朱回来替我谢谢他,另外你得提醒他,小心陆家小子的报复。”
“为什么啊?”宋少君的心彻底乱了。
宋奕铭苦笑道:“你知道陆家小子为何连受伤的贴身保镖都不看一眼,就匆匆赶往机场飞回京城吗?是因为他被你曾经的保镖小朱的强悍手段吓坏了,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中午,就在你眼皮底下,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宋少君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呆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
宋奕铭过去拍拍侄女的肩膀:“丫头,别想太多,以后遇人遇事多长个心眼!好了,我得走了,你休息吧,回到家里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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