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差不多该散了的时候,他们六人站在饭店门口做最后的“告别仪式”。
尤翘楚胡吃海喝的敲诈了何佑禹一顿,结束时肚子撑得胀胀的,她不受控制的接连打了两个饱嗝,赶忙用手捂着,还是没逃过何佑禹机敏的耳朵。
何佑禹毫不掩饰鄙夷的啧啧声,连连摇头感叹:“不行啊,这饱嗝败坏社会风气。”
尤翘楚握拳作势就要朝何佑禹那张嘲弄她的嘴脸挥去,让他识趣地闭上那她光是看见他启齿说话就闹得人心烦意乱的嘴,这张嘴闭嘴的风凉话,烧得她心、肝、肺一燎一燎的,她气大还火旺。
但却很不给力的又是一声毫无遮拦的饱嗝,何佑禹刚本已做好了躲闪准备,这下更是彻底被尤翘楚逗笑了,还嘴欠的补刀一句:“清新脱俗。”
“何佑禹!”尤翘楚在咆哮,她真的是又恼又气,顾不上跟时一和廖韵之说声再见,一跺脚,愤愤然的甩脸就走。
“哎呦,瞧这暴脾气。”何佑禹乐不思蜀,朝着愤慨的背影喊,“去哪啊?”
“要你管!”尤翘楚不甘示弱地吼回来。
“你倒是等等我啊!”
何佑禹刚说完,尤翘楚明显加快了速度,差点没跑起来。
“我先走了,明天学校见。”何佑禹对着另外手足无措的四个人,挥挥手再见,礼貌友好得与刚才那番简直判若两人,然后就赶紧往尤翘楚的方向追。
时一站在原地,只听见她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何佑禹从后头小跑跟上,尤翘楚听见脚步声,厌烦地回头看了眼,警告他:“别跟着我。”
“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我闲着。”
“闲着绕道走。”
“顺路。”
“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哪顺了?”
“哪哪都顺。”
尤翘楚不想讲话,和他讲不通,脚长他身上,只能任由他跟着。
“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何佑禹倒是一个人聊得起劲,话闸子一开启,就停不下来,还把近期热点新闻案例一一分析给尤翘楚听。
尤翘楚受不了了:“你丫负面新闻看多了吧,能不能安静点。”
时一就远远见她捂着耳朵,摆着头,逃命似的往前赶。
他们走远了,淹没在人群中,后面怎样了,时一不得而知。
她把廖韵之支到一旁,与两个大男生隔离开。先入眼的是廖韵之耳垂上闪闪烁烁的耳钉,室内灯光璀璨,她没仔细看也没注意到,此时室外光线一下暗淡了许多,才越发觉得惹眼。
廖韵之念念叨叨的人生规划,正一条条的在叶承彦身上得以补充完善。
她得多喜欢他啊,条条框框都想与他捆绑在一块。
时一不自觉的伸手抚上,拇指轻柔的贴在有棱有角的银色金属上,是冰冷硌手的触觉。
“不要委屈自己,勉强下肚的东西,也会反胃。”时一心疼她,咕噜咕噜不假思索的往下吞咽。
“我们在一起的头两天,我就让他陪我去店里打的耳洞。”廖韵之巧妙的避开尖锐的话题。
时一见她笑的开心,没有继续深究。
“疼吗?”她状似玩笑的语露关心。
“其实还好,没起先想的那么恐怖。”廖韵之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耳垂,这是踏踏实实握在手里的温暖,“改天你也去试试呗。”
时一弱弱的说了句:“我怕疼。”
不愿搬上台面说开的话在肚里默不作声地化开就好。
廖韵之和叶承彦手牵着手离开,尽显小女生的娇羞。
时一痴痴地看着他们依偎的背影入神。
“羡慕了?”林越促狭道。
“是啊,羡慕的要死。”时一大方地丢了一记白眼给他,拖着长音,不否认,反之特胸怀坦荡的承认实则是在掩盖她的心虚。
却又在心里犯嘀咕,可不是吗,羡慕的要死。
时一和林越经过一段上坡路时,只见一对与他们一般大小的情侣骑着自行车与之抗衡。
更确切点说,是男生把控着车把,后头的车座上载着单边并腿坐着的女友,护着他的腰。
“是不是我太重了?”脚踏车的行进速度缓慢,那个后座上的女生怪不好意思的小心问道。
“不是,不是。”男生连连否定。
时一徒步和他们往同一个方向走,心疼的觉得,明摆着是男生一根筋的极力在女友面前充斥着表现欲,即便多个辅助工具也是累赘,还不如两人一起下车推着走来的轻松自在。
女生看着他卖力的蹬着踩踏板,浑身都在用劲,又问了一句:“要不我下来吧。”
“不用,不用。”男生又急忙出声制止,安慰她,“快到了,坡陡不好骑,过了这段路,一会路就平坦了,你只管坐在我后面就好。”
时一就这么目不斜视的观察,津津有味的细品情侣间话语里所暗含的相互理解的心意。头一次见般的新颖,同一件小事,不同的男女演绎出的感觉也千差万别。她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生艰难的一脚一脚往前蹬,整个人都快从自行车座上撑起,硬是咬牙坚持挺住,但胸口忽上忽下的起伏和努力削弱的喘息声却不留余地地败露了自己。明明知道是上坡路段,还非要逞强不舍得让女生下车走几步,硬是靠着自己双腿的劲死撑,吃力地行进。
通俗的道理是讲不通的,明知不可取,还执意而为之,是道不明的喜欢。
时一笑而不语。
林越问她:“你这么直接的看着他们好吗?”
时一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可还是老实的回答:“不好。”
他们一路晃荡,却谁也没主动提议去搭公交,没了冬季寒风中紧裹的厚外套,时一的手别扭得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搭着斜挎包上的肩带拽在手里。
他们后来经过江边,观光游轮驶过江面带动层层涟漪,七彩斑斓的霓虹灯一串又一串接连循着栏杆等边沿处垂挂,她任由披散的头发打在脸上随风飘来荡去,一次又一次把吃进嘴里的发丝撩开。江边的风大得令人舒畅,她舍不得回家,任凭它怎么吹,她赖在步行道旁的休闲椅上不愿走。
她妈刚才发来消息说是今晚她和她爸怕是赶不回来了,老家的亲友聊得投机,参加完熟人的婚礼又转场多喝了几杯,硬是让他们多待一天,明天再回去。她妈叮嘱她别在外面玩的太晚,好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课。
她懂事的回复,知道了。
时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彻底放松神经,耳边刮过的是刚从她们身后的那段江面开过的游轮上,某对情侣恶俗直白的告白呐喊。
“某某某,我喜欢你。”
“某某某,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呼喊的誓言声不大不小,正好钻入她的耳朵。
又是一对热恋期的情侣。
时一一反常态,开始无端地享受这些被她不经意间撞见的温情片刻,冠以莫名的见证者的身份,本无从关联的一对又一对巧妙地撞进了她的生活。
“你先走吧,我在这呆一会。”时一闭眼假寐,身心放松。
她没有听到林越的答复,却能感觉到有人占据身边的空位,落坐时的重量感和椅子承受下的细微嘎吱声。
她知道,林越就在她身边,一臂的距离,他没走。
时一又慢慢睁开眼,歪过头去看他。
她被风吹得心神荡漾,大胆的想法在此时此地涌上心头,夜晚的江边真适合告白。
单一晚上,就足以令她蜕变成一位赤裸裸嫉妒的旁观者。
但她没有这么做,情绪高涨地挣脱起来,说了声走吧,语意轻快,又继续沿着江边往家走。
她要早早回家,进她的“温柔乡”,做她的“白日梦”。
他们在小区门口道的别,然后各自转入自家的楼道。
时一陪着尤翘楚强撑着精神逛了一天街,走走停停,回到家才八点半就已经昏昏欲睡,又强打着最后那一点微弱的清醒意识,洗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困极了,累了一天,很好入眠。
时一半夜醒来起身上厕所,才糊涂地发现睡前忘把自己卧室内的灯关了,重新躺回床上时,已经没了回来时那鼓无法逃脱的昏昏沉沉的睡意,不由自主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她这才注意到七分钟前林越发来的QQ消息。
“睡没?你知道附近有哪家24小时营业的店吗?”
时一先是脑中快速地筛选了一遍附近的店面,回复,后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怎么还没睡。
“除了楼下的KFC应该是没有了。”
“你还没睡?”林越回的很快,时一才确定他是真的还清醒着。
“刚醒。”
时一猜测林越是半夜饥饿难耐,想点些外卖上门。
“出来吗?请你喝咖啡。”
结果却截然相反,她也只能说他精力充沛。
“你是想让我一整晚都别睡是吗?”时一对着手机屏幕啼笑道。
他是怎么想的,这么晚了还想着喝咖啡,即使是补作业也不至于忙到现在这个点啊,更何况这周末作业并不多,再拖拉都不至于,又不是熬夜赶工的职员,加班加点。
“跟你一样刚睡醒,可悲的是醒来就睡不着了。”
时一后来还是出来了,凌晨的夜有点凉,换下睡衣,草草的披了件薄外套。
除了提供夜宵的大排档,街市上的店面基本都打烊了,路灯昏黄打在水泥路上,照得人形单影只,显得特别寂寥。
大排档支起的围帐内,酒桌上豪迈的划拳声和叮叮哐哐的玻璃碰杯音,不绝于耳,她走在凌晨一点多的夜里推开了KFC的玻璃门。
林越对着值班营业员不带迟疑地张口点了两杯咖啡。
对方程序性的确认一次:“两杯咖啡是吗?”
“不了,两杯热牛奶,谢谢。”时一纠正道,又转头对林越不客气地说,“你是真不想睡了是吧。”
林越只是看着她,默默地笑着付了钱。
“我还以为你睡了。”
他们坐在临街的高脚凳,林越心甘情愿地喝着手里的热牛奶。
“那你还想着问我,你是料想到我一点还能醒来回你消息是吗?”时一随意地开着玩笑。时一与林越一来一往地接触,漫无目的的聊,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变得活络,不知不觉彼此间的说话用词与语气也越加的不客气。
“我没多想。”他顿了顿,“可万一呢?”
时一惊恐地发觉她越来越不理智了,林越三两句话就能把她打发得妥妥贴贴,恨不得举手投降招供一切,他说的都对,她都听。
有那么一刻她错以为,他们真像熟识多年的老友,熟悉到林越随意的一个邀约她就二话不说的跟出来。
她对他不与外人道的喜欢是步步为营的筹码,她的纠结、矜持和骄傲则是与之权衡持平的秤砣。
时一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踩着高脚凳邻座而坐,隔着一整面的透明玻璃,肆无忌惮地窥探着这座城市凌晨寂静的夜,它隐秘的呼吸着,饲养着一批久不能寐的人。
今天她真的和他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她浑然不觉已延续至第二天,甚至不顾自己是位要上学的普通学生。
“说点什么吧。”林越引诱时一开口,她认真喝牛奶的样子真的太安静了。
“说什么?你不是来请我喝东西的吗?”时一假装与她无关。
“什么都好。”林越无欲无求,他是被黑夜抛弃的失眠者,静等时一的慷慨“救赎”。
时一想了很久,要说什么呢,该说些什么应景有趣的话题才好打发这迷迷糊糊的夜。她从没觉得牛奶这么好喝,稠稠腻腻的融在嘴里。
林越耐心等她,久到他还以为她不太想理自己,正准备自己随便说些什么开场,时一开口了。
“你知道《妈妈再爱我一次》这部老电影吧。”
街对面是家最近新开的影院,她还没去过,门口的大荧屏上正滚动播放着最近刚上映的几部新电影的预告片,即使张贴的新片海报不少,但先入时一眼的,尤为恐怖片最醒目。
“恩,小学时看过。”林越做好准备听时一讲些什么,表示很有兴趣听下去。
时一想到很久以前,小学五年级时学校免费发放电影票,组织五、六年级的学生集体去电影院观影,影片名就叫做《妈妈再爱我一次》。
那时的影院厅设施不如现在高档,每间观影室安排的座位数适当、适度距离的可调节软椅、扶手上提供放置饮料和爆米花的凹槽,处处尽善尽美的贴心,甚至按照个人需求分类提供多项服务,正如私人影室和情侣影室的出现。
那时候条件设施不完善,也许这么说不对,太过于以偏概全了,但时一成为中学生之前,她只去过这么一次意义上的正规影院看电影,所以那个时代的影院留给她的印象就是如此。
长长的一排一排连着的木制靠背椅,类似于现今的阶梯教室,但空间远比阶梯教室大得多。
那场观影安排了不少学校,即便这样,前排还是空出了很多座位。学校为他们安排的座位挺正好的,不前不后、不偏不倚的中间地带,各班有组织有纪律的听从带队老师的安排,在影院厅里较中间的那块位置集中坐下。
观影前一天老师还特意提醒他们,记得准备一包纸巾随身携带,起先她还不是很明白老师的用意,后来她懂了,这是部以亲情为主题的催泪影片。
“真的,这部影片真的很感人,当时在场的人基本都感动哭了。”时一着急向林越解释,较真得就像在为自己辩解,而后话锋一转,底气弱了下去,“除了我。”
林越听得饶有兴致。
一整排的座位太长,如果本班同学一个接一个连下去坐,便不易于老师管理学生,所以各个学校的老师都不约而同的采取方块式排座,即本校学生集中在一起,平均拆分成几排。那次时一正好坐在本校其中某一排的最边上,旁边紧临着别校的某个男孩。
她看的入迷,越看到后头越觉得感人,特别是高潮处,隐约听见周围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拆纸巾塑料袋、吸鼻子和微弱哭腔的声音。
她被剧情牵引着湿漉漉的情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正欲夺眶而出,旁边的小男孩突然凑近她,一张放大的陌生人的脸就这么完完全全覆盖了她的全部视线。
小男孩凝视着她脸,一脸天真无邪的好奇:“你哭了吗?”
那一刻,时一为他的直接感到不可思议,她酝酿好的情感被彻底中断,而她那股天生的小倔强还得硬生生的把欲要颗颗滚落的泪珠强忍住,才能保留没由来的好胜心:“没有。”不耐地推开他的头,没好气的说,“你挡住我视线了。”
那场电影后来看的特没劲,时一根本已无心把自己带入剧情,男孩频频转头观察她的脸部变化,她被弄得兴致全无,搅得心烦意乱,一次次的回应他:“我真的没在哭。”
她真想问他,他是想把自己逼出眼泪才甘心吗?真的不用再看她了,她是不会哭的。
后来放映结束,老师带队离开,但凡目之所及之处一个个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皆是红着眼眶和未干的泪痕,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
他们凑成一堆,分享着煽情剧的心得体会,而就她落单,脸上全无任何情绪,甚至于有点气愤,没有哭过的泪痕、红肿的眼眶、止不住的啜泣和揉皱的纸巾,就连几近结尾处最引人入胜的剧情都无法完整串联起来跟大家分享,她很伤心,因为就她一个人没哭。
同学问她:“你没哭吗?明明很感人啊。”
她不希望让别人觉得她跟其他人的感官泪点不同,误解她是一个无知无觉的人,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乖乖听话带好的那包纸巾还原封未动的放在背包里带回了家。
“如果换作现在的我,就会揪住旁边的那个小男孩一顿暴揍,然后告诉他,别这么爱管闲事地关心别人的眼泪。”时一现在想来真的又可气又可笑,因为一个没由来的插曲,无关紧要的人,成为她惦记至今的“恨”。
林越在一边哈哈大笑,一口刚喝下的牛奶险些喷出,好不容易吞下后还呛了两口,丝毫没有要同情当事人的打算。
“真的?”林越狐疑地看她。
“假的。”时一皮笑肉不笑,“我就事后想想而已,当时影厅里那么黑,我都不确定他到底长什么样,小孩子成长发育变化大,就算现在真站在我面前,十有八九也认不出来。”
“看恐怖片吗?”林越终于知道时一的话题灵感起自哪里,他指了指那家影院的大幅海报。
时一退退缩缩的推手求他放过:“别,我不看的。”
“不是总听人说人比鬼更可怕吗?虚实难辨的东西你还当真。”
“可是……”时一不情愿的委屈样,“就算这样,我还是怕鬼啊!”
林越发自肺腑地笑,他想不到时一也有软肋,她不似表面那般云淡风轻,同多数女生无异,有着令其怯弱的事物,一触就可激起心底的惊涛骇浪。
时一又由此联想到另一则囧事。
小学四年级时,学校组织过一次春游活动,他们当时去的是一个类似基地园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娱乐环节是走迷宫,是真的用水泥砌起的高墙,层层叠叠的三维实物,跟图书上的迷宫游戏不同,这次是实战游戏。她那时小又是女生,不够高,水泥墙自然给作为小学生的她一种高不可攀的压迫感,她站在门口却步了,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里跑,大呼小叫的惊叫声,玩得不亦乐乎,独留她一人站在门口犹豫不前。可她就是不敢,不敢迈出那一步,她怕被甩在死胡同里,到不了迷宫的中心。迷宫的中心是个看台,可以以上帝视角纵观全局,后来她看到不少同学成功“登顶”,开心的朝她招手,好心的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同学指路,她是羡慕的,但是她又开始过分担心,一会出不来怎么办,小小年纪的她就这么陷入了自我假象的受困景象中不能自拔。其间即使老师在一旁鼓励她进去试试,她还是怕跟丢了大部队,往后缩了脚,宁愿在门口等着小伙伴出来。
现在想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对幼小的她来说,是望而生畏的大事。
就算后来的闯鬼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次,也是寸步不离地紧贴着其他人走,当时正好还有六年级的学生也想进去玩,他们就几个人凑一伙,一刻不离的紧抓着高年级的衣角,抱着人家的胳膊,全程不敢睁眼,嗷嗷直叫,只有耳朵还时时警惕地接收讯息,以听取前方别人的尖叫声来判断路况,她没有撑到最后,中途见到出口外的亮光,逃也似的往那跑。
她真的很胆小,胆小得都不像长大后的自己。
林越听得津津有味,牛奶见了底,时一的故事也讲完了。
他真挚地发表了一句见解:“时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讲故事了。”是那种娓娓道来的生动鲜活。
她挖掘自己的往事,博得林越对自己又一好评。
“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也听够了,牛奶也喝完了,该回去睡觉了。”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四分。
七点半的早读,换算平时作息时间六点半起床,现在回家躺床上立刻入睡,大概还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还有后续吗?”林越睡意全无,有所期待和留恋,他想继续听下去,不愿结束话题。
“有。”时一说,“公平起见,下次换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