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月十六,上午8点左右,赵砚按计划准备去学校,年底回来的时候,他带了许多行李,现在回学校却是只带一只行李箱,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赵砚发动车子准备去附近范龙家所在的小区接上范龙一起。
两人说好了一起回南京的,刚才也通了电话。
车子发动的时候,赵砚还听见老妈不舍的声音:“阿砚!有空多打几个电话回家啊!”
“知道了!”
“赵砚!下次回来给我带南京的盐水鸭!”这是小妹的要求。
赵砚隔着车窗打了个ok的手势,就调转车头走了。
如果说以前的赵砚,看上去有邪气,那么现在回南京的他则多了几分匪气和蛮不在乎。
蛮不在乎,是面部表情上显现出来的,匪气则是因为他那颗光头!
是的!就在今天清晨,吃过早餐不久,他看见马路斜对面新开了一家理发店,一时念动,便穿过马路去把头发全剃了。
与扮酷无关,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让他想到“削发断情”这个词,他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剃光头就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决心。
剃完光头回家的时候,老妈、大姐、小妹都很吃惊,老爸气得扔了手里的炒勺,差点冲过来揍他。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春寒料峭的季节剃光头真的是一件很刺激的事,一点微风吹在头皮上,都是一阵很强烈的凉飕飕的感觉。
这是赵砚18年来第一次剃光头,剃了光头他才发现自己的头型居然很不错,即便是剃了光头,依然很帅。
就像刚才他剃回来,小妹惊讶嘲笑过后,很纳闷地叫:“呀?赵砚!为什么你没头发比有头发还好看呢?”
大姐和老妈闻言仔细看了他几眼,也不得不承认剃了光头,赵砚并没有变丑,只是乍看上去让她们很不习惯。
可能在她们固有的观念里,剃光头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吧!而且,赵砚本来就比较痞,老妈她们可是一直担心他会走上邪路,直到赵砚小说一本跟着一本出版,还卖出电影改编权等等,她们才渐渐放下心来。
在大家看来,赵砚已经变好了,有出息了,偏偏这个时候,这小子突然剃了光头,也就难怪她们会觉得吃惊、担心。
驾驶座上赵砚想着不久前老妈老爸他们吃惊、生气的神情就想笑,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其实,男人也差不多,男人有想追的女孩的时候,才会注重自己的外表,赵砚以前也这样,但现在肖梦月已经跟他分手了,短时间内他心无所恋,根本就不想追求任何人,所以也就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想剃光头就剃了,又能怎地?
车子从路口转弯过去十几米的时候,赵砚突然踩下了刹车,有点狐疑地凝目望了一眼观后镜里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侯艺晨?
刚才他无意间瞥见她的身影就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还真是她,从观后镜里可以看见她脚边放着一只粉红色行李箱,背上也背着一只不大的背包,目光正在马路上巡视着,不时上前一步、半步伸手拦车,只是很显然她的运气不大好,接连拦了三次都没有拦到一辆车。
如果是这个寒假以前,看到她拦车,赵砚根本不会理会,她爱拦到什么时候就拦到什么时候,反正他们俩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但前几天他失恋坐在江边石栏上吹风的时候,她过来安慰过他,虽然没什么用,但赵砚却记了这个情。
赵砚就是这个性格,对他不友好的,他会更不友好,对他友好的,他不仅会记在心里,有机会也会回报,就像此刻,确定是侯艺晨,赵砚只略微迟疑,便将车子倒了回去,在侯艺晨面前停住,车窗玻璃一点点下降。
正在等着,正因为这辆紫色雷翼停在自己面前而愣了一下的侯艺晨与驾驶座上的赵砚四目相对。
看见赵砚光头的时候,侯艺晨吃了一惊,第一眼差点没认出赵砚。
赵砚微微摆头,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随意道:“去哪儿?上车吧!砚哥送你一程!”
侯艺晨下意识地拒绝:“啊?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赵砚目光下瞥,又看了一眼她脚边的粉色行李箱,没跟她废话,推门下车,拎起她的行李箱,在侯艺晨的惊讶声中,打开车子后备箱,把侯艺晨的行李箱放了进去,啪一声关上后备箱。
摇摇晃晃地走向驾驶位车门,丢下一句:“上车吧!砚哥不常做好事,别给脸不要脸!”
侯艺晨闻言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这明明是做好事,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像自己遇到了坏人?
如果不是认识他这么多年,对他还算了解,侯艺晨恐怕报警的心都有了。
“嘭!”
赵砚上车关上了车门,侯艺晨无语地苦笑一下,微微翻了个白眼,只好绕到车子另一边坐上副驾驶座。
“去哪儿?”
“列车站!”
“哦!”
赵砚发现自己跟侯艺晨没什么话说,多年的疏远,让他们彼此都不再有多少共同话题,侯艺晨的性子依然挺冷,尽管看上去很漂亮,也不过是个冷美人。
车子继续前行,赵砚也懒得找话题跟她聊,反正也就送她去车站,过了今天,也许两人以后又不再有交集,这样也挺好!
赵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打开车载音乐,一首旋律节奏都算不错的新歌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这也算是一个潜台词吧!如果你坐一个人的车,他忽然打开车载音乐,不是他不想跟你聊天,就是已经无话可聊。
赵砚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摇动身子,自得其乐,嘴角的笑容全是玩世不恭的味道,没有再去看侯艺晨,而侯艺晨却在悄悄打量他,也许是心里太过好奇,一首歌放到小半的时候,侯艺晨忽然开口问他:“阿砚!你怎么剃光头了?前两天见你还没有啊!”
赵砚睨了她一眼,随口道:“想剃就剃了,需要理由吗?”
他没有见人就说自己心事的习惯,要面子的人都这样。
又沉默了片刻,侯艺晨又问:“你那天……是不是失恋了?”
赵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笑容,扯了扯嘴角,道:“是又怎么样?我谈过恋爱了,你谈过吗?”
以他对侯艺晨性格的了解,估计她还没有谈过。
赵砚之所以这么反问,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有过恋爱的经历,而是想让她闭嘴,不再问这些让他心烦的问题。
侯艺晨默了默,微微摇头,果然也失去了聊下去的兴致,开始放松身体靠在座位上,目视前方。
赵砚嘴角微微上翘,很满意这个操蛋的话题就此结束。
目视前方的侯艺晨忽然又望向他,讶道:“阿砚!你方向开错了吧?去车站不是这条路吧?溪城就这么点大,你不会不认识路吧?”
“先去接阿龙!阿龙和我一起去南京!”
赵砚没有望她,随口给了解释,有些人对每一个美女都很客气,想得到每个美女的好感,赵砚却没这个习惯,他心里也承认长大了的侯艺晨比以前更漂亮,但那又怎样?他又不想追她。
“哦。”
侯艺晨大概是真的看出了他态度的冷淡,又靠回椅背上,终于不再说话。
车子在范龙家小区门口停下的时候,范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同样只带了一只行李箱,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准备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的时候,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侯艺晨,范龙很意外,也有种惊喜的感觉,很热情地跟侯艺晨打了个招呼。
“呀?是晨晨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晨晨现在可真漂亮啊!”
满脸笑容的范龙看见驾驶座上光头的赵砚的时候,又是一惊,瞪大着眼睛说:“啊?阿砚!你有没有搞错?这是要出家做和尚吗?”
赵砚撇了撇嘴,当即就轰了一脚油门,于是范龙便目瞪口呆地看见雷翼车瞬间冲出去几十米,等他大叫着追上来的时候,听见赵砚不紧不慢地说:“再敢啰嗦一句,你自己找车去南京吧!”
这样的赵砚让范龙和侯艺晨都觉得有点陌生。
“算你狠!”
范龙翻着白眼打开后座车门坐进车里。
上了车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在赵砚开车掉头往列车站方向去的时候,范龙在后座那里站起身伸手想摸一下赵砚的光头,赵砚从观后镜里看见了,也没躲,只是淡淡地说:“摸一下扣你一半工资!”
范龙伸出去的手停在那里,很有点忿忿地说:“阿砚!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可怕比可爱好!”
这是赵砚的回答,让范龙无言以对。
侯艺晨坐在副驾驶座上,又在悄悄关注赵砚,她发现赵砚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他虽然也痞,但从来不是这样的痞,在她看来,以前的赵砚虽然痞,但精神是昂扬的,而不是像现在,她感觉今天的赵砚虽然看上去很潇洒很玩世不恭,但总有种漠然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奇怪,他好像对自己对别人对变得漠然了,哪怕是笑容,也透着一股漠然的味道。
感觉今天的赵砚不好相处的范龙开始找侯艺晨攀谈。
范龙满面笑容地一只手扶着赵砚驾驶座的椅背,微微伸着头问侯艺晨:“哎!晨晨!我听说你现在在福州大学?”
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侯艺晨给了个微笑,微微点头说:“嗯,福州大学服装设计!”
“服装设计好啊!嘿嘿,啥时候给我和阿砚也设计一套衣服?量身打造的那种!怎么样?哈哈!”
侯艺晨微微笑了笑:“行的,不过要给钱!”
范龙:“要给钱啊?那得看阿砚了!阿砚现在有钱!我还穷!”
见侯艺晨微笑不语,范龙又问:“福州大学好玩吗?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侯艺晨:“我也是刚去一个学期,哪里好玩还不清楚。”
这个聊天有点难度,范龙感觉到了,有点无奈,但还是笑着继续找话题,赵砚还在读大学,平时能接触到不少漂亮女生,范龙却是已经离开校园了,平时能见到的新鲜美女很少,即便他明知自己追不到侯艺晨,也还是很乐意与她聊聊天,秀色可餐、赏心悦目啊!
去列车站的一路上,就在音乐与范龙和侯艺晨的攀谈中度过了,赵砚一点插话的意思都没有。
到了车站,范龙很殷勤地下车帮侯艺晨拿行李,还帮她送进候车厅。赵砚没有下车,于他而言,载侯艺晨一次来车站,便算是还了她前几天的人情,人情还了也就不欠她什么了。
范龙去送侯艺晨的时间里,赵砚降着车窗点燃一支香烟,半眯着眼睛坐在驾驶座上抽烟,音乐声还在响,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
赵砚嘴角的笑容随意,望着来往行人车辆的目光却显得很淡漠,和他这个年纪很不相符。
凉飕飕的微风吹在脑袋上,很酸爽,这让他觉得满意,因为这凉飕飕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某个人、某些事已经过去了。
一支香烟快抽完的时候,范龙小跑着回来了,上了副驾驶座。
“出发!目标——大南京!!!”
范龙心情很好地挥着手大喊。
赵砚笑笑,扔了烟头,发动车子。
“我要到了晨晨的电话,阿砚!你想不想要?”
车子继续上路,范龙拿出手机在赵砚面前挥舞,得意地炫耀,也不知道他炫耀什么,难道他觉得他有可能追到侯艺晨?
赵砚斜睨他一眼,很无所谓地说:“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不要?有没有搞错?你还是不是男人?我这可是特意帮你要的!晨晨那么漂亮,而且那么清高,几年前她那么拽,你不想玩玩她报复一下?嘿嘿,阿砚!我可是看出来了,晨晨现在对你很好奇,我估计只要你追一追,她很可能会心动的!来!你手机呢?”
范龙语气一变,不容分说就从赵砚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他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将侯艺晨的手机号输入到赵砚手机里。
赵砚正在开车,不好跟他争抢,更多的是不以为然,赵砚心想:号码输到我手机里有什么用?我不打不就行了?
倒是范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赵砚有点意外,刚才侯艺晨在车上的时候,范龙那么热情,像极了老友重逢的热络,没想到侯艺晨一不在车上,范龙态度就变成这样。
赵砚心里暗自摇头,又一次体会到人心的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