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子云先破白莲教于桂林,后灭常家船队于长江,短短三个月间江南武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没等人回过味来,又有一件大事震动武林,这件事的核心依旧是韦子云。
洪熙元年三月,韦子云、沐云、蓝青发出江湖令,号召天下武林正道齐聚望月楼重组“聚义盟”,矛头直指罗梦鸿父子控制的太一教和无生教。
真一观的杜玉衡、桑瑶光早就想为师父杨守衡报仇雪恨,如今有韦子云举起了大旗,自然是第一个响应。
洛神宫在公孙桃夭被韦子云杀死后一分为二,北方为梅惜若、顾南星掌控,南方的残余势力掌握在白约素的手里,冷月奴如今只在家中相夫教子,不问江湖之事。
此时北方武林世家傅家、冯家被罗朱紫打败之后一蹶不振,暂时投靠在无生教的旗下,而更北方的项天龙在当阳峡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西北良家堡在良玉仁做了家主之后休生养息,实力不可小觑。
到了三月十二日,江湖上的各路豪杰纷纷赶到望月楼,既有沐云、蓝青这些大豪,也有武当和少林等久不问世事的门派,“聚义盟”之会成为了近年来少有的江湖盛事。
金陵的张公洲在采石矶的下游,沙洲两侧水流湍急,端的是一处险地。
晨曦之中,正有两个男子一人端着一个酒碗傲然站立在惊涛骇浪之中,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竟然就是在这大江中心的沙洲之上,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形势不饶人呢?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杯喝下十几碗酒之后,终于有一只哨船划了过来,船上的五名好汉看样子都是身怀武功之人,而且是精于水战之辈,船同在张公洲上,四个汉子分为两路护着一人来到了两个喝酒男子身前停了下来,那人呈上了一封书信。
其中一个喝酒的男子接下信仔细看过之后将信递给了另外一人,道:“这是家主的意思吗?”
送信人回道:“不错,家主说兴衰成败,在此一举,两位千万要按计划行事。”
另一个人接过信匆匆看过之后微微皱眉,还是答应了下来,道:“我们两人自当从命,请家主放心好了。”
送信人道:“小人一定将两位首领的话带回给家主,告辞了。”哨船重新开动,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刚刚还在喝酒的男子再也没有了兴致喝酒,因为他们需要完全清醒的头脑去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两个喝酒的人一个是“咬人犬”曹守日,还有一个是“断魂犬”孟落魂,他们要对付的是如日中天的韦子云。
曹守日反复看着手里的信,道:“老孟,你说家主让咱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我总觉着这不应该是常家的行事风格。”
孟落魂冷冷道:“肖首领死了,家主也差点没能回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守日将手里的信紧紧握住,猛地运功将它震成了碎片,让片片纸屑随风飘散在大江之中。
当日午间,七里洲,韦家。
孟落魂独自一人站在韦子云的门口,伸手叩门,冷月奴听得响动后就走了出来,要去开门。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孟落魂这辈子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失手之后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亡。
可今天他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将冷月奴掳走用来威胁韦子云的。
在韦子云和冷月奴搬来的第一天,这七里洲上的明防暗哨就已经被“路边犬”蔡赶辰摸得清清楚楚了,就算韦子云的武功和计谋再厉害,也有他的软肋,其中,冷月奴就是他的死穴!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孟落魂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全身的精气神高度集中起来,只要他出手,必然能发出锋利无匹的一击。
可是他没有出手,因为打开门的并不是冷月奴,而是应该呆在望月楼的韦子云。
孟落魂笑了,是一种残忍的笑,他道:“看来,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韦子云本想说出挽留的话,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对于孟落魂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侮辱,所以他道:“不错,你非死不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七里洲的芦苇滩杀你,因为在这里动手的话,我怕等我妻子回来的时候,收拾不完这里的血迹。”
孟落魂点点头,道:“我答应你。”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林豹和武二默默跟着他来到了芦苇滩,韦子云拿了天煞剑来到了孟落魂的七步之外。
江边的寒风中夹带了太多的寒气,一会就要将人的衣衫浸透。
林豹是一只睡眼惺忪的老虎,凡是对韦子云有威胁的人出现,他就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武二是一只暴戾狂躁的黑豹,任何不是己方的势力出现,他都想将之撕碎,两大高手的杀气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徘徊在孟落魂的身后!
终于,孟落魂拔剑,刹那间,昏暗的江边出现了一道灿烂的流星,这是一个剑客的最后一剑,也是他一生中最快的一剑。
这一剑,终不负他的“落魂”之名!不管你韦子云有怎样的计谋,这一刻,接不下这一招的话,你就得死在我的剑下!
韦子云的天煞剑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当它感受到对方的杀意的时候终于苏醒了过来,那是一种猛兽嗜血的深刻欲望,是一种无法遏止的暴虐杀意,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追星落魂!”
“剑破九霄!”
两道锋利的剑光撞在了一起,一剑饮血,一剑残破,一人生,一人死!
林豹和武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没有想到孟落魂有如此高的剑术,韦子云必须拼尽全力才险胜了这一招,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应该将他乱刀分尸才是。
韦子云在生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之后,心中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快感和兴奋,他闭上了眼睛,认真地感受这别样的感觉,一股颤栗从脚底一直爬到了头皮,酥酥麻麻的,冷风吹过皮肤的时候,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一种清新和惬意,这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和巨大的邪恶啊!
杀戮,是男人永恒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