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斗胆,想先请教一下知州大人。
官府的悬赏通告中并未载明寻找那个杜春风的原由,是不是他犯了何事?
还是其他的原因?
不知可否见告?”
郝柏并没有直接回答陆游的问话,而是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大可放心。
杜春风没有犯事,他是本官的好友,找他只是私事,与官府没有任何干系。
对了,你是杜春风的朋友吗?”
陆游含笑说道。
他从郝柏的语气里听出来,似乎有些担心,便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想着要替他打消顾虑。
然后,就竖起耳朵,满怀期待的看着郝柏。
“就是说,官府不是要捉拿杜春风?”
没想到,郝柏却咬死了这个话题,继续死缠烂打。
陆游皱皱眉,有点不耐,但为了能顺利的寻到杜春风,他忍住不快,说道:
“当然不是。本官都说了,这是私事。你这位后生,本官问你,到底认不认识杜春风此人。”
说完,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惊堂木,打算给这个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谁知,一抓抓了个空,才恍然记起,这是在书房里,而不是公堂审案。
殊料,他老人家没给郝柏下马威,郝柏却轻松任性的摞了摊子。
只见郝柏听到此处,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抱抱拳,说道:
“既然不是要捉他,那么,对不住了,大人,在下并不知道那人的下落。”
说完,转身抬腿,就欲出门而去。
“放肆!堂堂知州衙门,岂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
你把话给本官说清楚了,否则,定让你明白什么是官威如炉。”
陆游狠狠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说道。
六七十岁的人了,岂能看不出郝柏在故意推诿。
到现在,他算是终于弄明白了。
这个郝柏并不是担心杜春风的安危,而是急于要将他弄进监狱。
也不知到底有多大的仇,一听陆游并不是要捉他,言辞就干脆利落的开始推脱,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们俩人见上面。
“知州大人,刚刚您不是说,寻找杜春风是私事吗?
怎么转眼就对在下摆上了官威?”
郝柏年纪虽轻,却仿佛并不惧怕陆游的官架子。
他止住脚步,回转身,嘻皮笑脸的说道。
“嘿嘿!老实告诉你,本官的私事,就是泉州知州衙门的公事。
倘若你再不如实道来,呆会儿咱们就在公堂上相见。”
陆游脸一沉,高声喝道。
过了片刻,见郝柏仍是拗着脑袋,只字不言,一副不屑的模样,心头火起,纵声说道:
“来呀!将这小子叉到公堂上去,本官要升堂问案。”
顿时,便有两名衙役从书房外窜了进来,分立在郝柏的左右,凶神恶煞般的,一人抓起他的一只手,就要将他拎往公堂。
“我爹是郝经。”
郝柏有些慌张,脱口喊道。
毕竟,之前他时常随着郝经去泉州的各级官吏府中走动,人人都是客客气气,哪里又见过此种场面。
“好精?
莫说你爹好精,就是成精,本官也能把他收了。”
陆游气啉啉,说道。
他挥挥手:“叉出去!待本官更衣升堂,如若拒不交待,杀威棒伺候。”
杀威棒?
不就是打板子吗?
动真格了?
这下,郝柏慌了神,小脸瞬间吓得煞白,用力挣了一下,脱开衙役的双手,扑通就跪了下去。
其实,两名衙役是知道郝经这位泉州巨贾的,所以,抓住郝柏的手,只是微微使了些小劲。
否则,凭郝柏那两三斤的缚鸡之力,岂能如此轻易甩脱。
陆游初来乍到,当地的那些豪绅巨商自然还未来得及的拜码头,他哪里又晓得郝经是哪一根葱。
况且,事涉杜春风,恐怕就算郝经亲自当面,倘若如此吞吞吐吐,故弄玄虚,估计陆游也会毫不手软的,将他收拾了。
随着郝柏的交待,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样子的。
昨天午后,寻找杜春风的布告一贴出去,便被在街头四处游荡的邵子浩看见了。
因为布告的原稿上面,杜春风的头像是陆游亲笔所绘,相当逼真,所以,邵子浩一眼便认了出来。
加上那鹤立鸡群的身高,以及杜春风的名字,邵子浩瞬间便断定泉州知州衙门要找的就是他那个“仇人”表哥。
他略一思忖,就找来那伙公子少爷,趁着夜色,将大街小巷里的布告统统揭了下来。
然后,又吩咐与杜春风打过照面的郝柏,今天一早,就去面见知州大人打探消息。
如果,是官府要捉拿杜春风,那是最好不过,痛痛快快的将他的藏身之处透露出去。
借官府的手除了这个“仇人”。
如果,知州衙门找杜春风是好事,那便翻脸不认人,推说自己看错人了。
最后,邵子浩甚至作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有不谐,绑也要将杜春风绑了,先寻个地方,将他关押起来。
待到秋后,再将他丢到某艘远洋的商船上,发送到千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让他永生不能回到家乡。
他深信,只要自己的父亲大人还在市舶司提举的宝座上,那些见利忘义的海商一定会愉快的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
为了个莫须有的“仇人”,这个少年郎,真的是拼了。
真的是痴了。
......
......
一顶四人官轿,急风似火的到了杜春风的宅院跟前。
郝柏被几个衙役押着,脸色铁青,气喘吁吁的在前面引路。
他知道自己这回玩大了。
如果在知州衙门,不如实交代,看着知州大人的气势,估计此时,屁股早就被打的开了花。
如今,自己不但供出了杜春风的地址,而且,还被勒令在前头带路。
一路上,招摇过市,想必,生性多疑,寡情薄义的邵公子肯定是恨死了他。
眼看着官轿落地,郝柏叹口气,走到角落里,再也顾不上公子哥的形象,委委屈屈蹲了下来,低垂着头,如同一只待宰的瘟鸡。
陆游出了轿子,伸手阻止了打算上前叫门的手下,自己喜形于色的走了上去。
“嘭,嘭,嘭。”
三声清脆的叩门声,之后,他扯开老嗓,微微颤抖的喊道:
“杜公子。”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