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的伤口已经全部被处理好,脏污的脸也被大概擦了擦,在昏暗的山洞里更显得肤白如玉,沉静安谧,这一出相遇的戏剧化让沈延想起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句话,沈延摸了摸匕首,递给林元浩,“你见过这个吗?”
林元浩扫了一眼,道:“这也就能切个水果,白送某某都不要。”
沈延看了一眼,默默放进刀鞘里收好,“想得美,某才不要白送你。”
看着林元浩不甚在意的样子,沈延笑道:“你不恼我?”
林元浩道:“关我鸟事。”
沈延:“……”
“说真的,你这一身功夫哪里学的?你看某能学吗?”沈延锲而不舍,脑海中浮现了刚才林元浩策马狂奔的样子,自己要是也能这么来一手,迷倒李贞青也不在话下啊。
“某是狼养大的,你大可去学。”林元浩三下两下就把野鸡清理差不多了,手中的动作带着狂野的美感。
狼孩儿?沈延还真没想到,怪不得这么酷,打猎也是一把好手,要知道,狼是十分智慧的生物,很多军队的作战方式,就是从狼群狩猎中得来。
“后来是某的父亲找到了某,现在已经死了。”林元浩说起来这件事口气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沈延想起刚才林元浩射向少女的那一箭,不由笑了笑。
树枝燃烧带来的温度和烤野鸡的香味很快就让少女清醒了过来,她痛的面色苍白,低哼一声,一副不胜凉风的模样,在看到沈延和林元浩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
沈延道:“匕首某就收下当做帮你处理伤口的费用了。”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是杀人的亡命之徒,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个有钱人。
少女显然听出了沈延话里的意思,往后退了退,许是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却不肯说话。
这丫头倒是能忍得很,她身上的伤可不轻,这会儿竟然没叫疼,沈延道:“你是党项人吗?”
少女眼中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儿绝不会与党项人为伍!”
沈延满意地笑了,“某是洮州经学博士,姑娘大可放心。”
少女的眼神明显是不信的,她警惕地看着沈延,面色苍白,如同一只进入狼窝的小白兔,沈大官人心中觉得有趣,却也十分冤枉,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某,刚才是你先动手的,我们也只是路过!”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道:“那你为何要在洞口鬼鬼祟祟!”
“这山洞是我们先找到的,某看着有血迹,才不得不谨慎点。”
少女咬了咬唇,虽然知道沈延说的是实话,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两个人是好人。
沈延见状嗤笑一声,道,“别不信我们,我们能图你什么?某还是更喜欢这个匕首。”
少女秀眉一竖,这登徒子,竟然说自己不如一把匕首,这一瞬间,仿佛疼痛都消了,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儿哪里比不上这匕首了!?”
沈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匕首比你值钱。”
说话间,野鸡已经烤出了浓香,林元浩拿匕首将鸡一剖为二,递给沈延一半,沈延炫耀一般地在少女眼前晃了晃,道:“饿吗?”
少女头一扭,道:“不饿!”说着,她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沈延道:“哦,那是某的肚子在叫了。”
少女脸一红,不肯说话,沈延拿过林元浩的匕首,将鸡腿割了下来,又将皮一并扯了下来,“你受伤本来不该吃太油腻的,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吧。”
“谢谢,”少女一愣,刚才拿匕首架着沈延脖子的模样完全不见了,她声若蚊蚋,“儿叫杨诤。”
“诤?”沈延笑道,“倒像是个郎君的名儿。”
杨诤道:“儿这一辈行言,母亲挑来挑去都没什么适合女孩儿的字。”
“沈延,子岚。”沈延言简意赅道。
“快趁热吃吧,”沈延撕下一块鸡肉,道,“现在已经天黑了,要想找吃的可不容易,冻死的可能性倒是挺大。”沈延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乱跑,到底是谁不信谁呢。
半晌,杨诤还是没动,沈延这才想起来这姑娘两个肩膀都受伤了,他拿过鸡腿送到杨诤嘴边,“吃吧。”
杨诤喏喏半天,沈延挑眉道:“这个要另外收钱的。”
杨诤闻言眼睛一瞪,嘴巴也鼓了起来,看起来颇为可爱,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下来,似乎那是沈延的腿。
沈延吃完便去给杨诤弄了些冰雪来化开权当做水喝,自己则是坐到了林元浩边上,“明天一大早走回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林元浩道:“我的速度一天也就到了,你和她不行。”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外一晚?”沈延盘算着,今日是三月十二,如果后天到洮州的话,是三月十四,这样就太慢了,如果用车,一天不到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有个村子。”
杨诤在身后痛哼一声。
沈延回头道:“明天一早就走,还撑得住吗?”
杨诤点点头,“儿腿没受伤。”
倒是个要强的姑娘,沈延道:“姑娘家在哪?我们出去了也好送你一程。”
杨诤怔怔道:“儿孤女一个,没什么家了。”
孤女?你在蒙老子吗?孤女用这么华贵的匕首?沈延道:“等到了洮州某帮你找个活计。”
杨诤深深地看了沈延一眼,道:“如此,就多谢沈郎君了。”
若是一般男人,看到这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做出这幅姿态,早就心软了,沈延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自己和杨诤萍水相逢,她见面又要杀自己来着,他还帮着包扎伤口,如今多事之秋,这少女始终不说实话,自己不把她扔到山里喂狼已经算怜香惜玉了。
“夜深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