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见状也不再推辞,转身按照绢丝上的线路逃了出去。
直至到了同福客栈,阮娘依旧紧紧握着那两只白玉瓶,手心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你是?”李霄推开房门,便看到房里坐着一个陌生女子。
阮娘见了李霄,瞬间泪如雨下,扑到李霄怀中:“三郎……”
“阮娘?你怎么会……”
“有位姑娘把我从春香阁里救了出来。”
“姑娘?”李霄看着阮娘脸上的人皮面具,心中了然:“那那位姑娘呢?”
“她说,她留下来替我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那怎么能行?”李霄大骇,随即又转念一想。玄烛是析泽神尊的徒弟,虽然没有修为,但定有常人所不及之处。
更何况,自己担心他又能怎么样?就像她说的,就算自己过去,也不过是白白送命,是蠢货的行为罢了。
李霄扯出一丝苦笑,他果然还是没用。
入夜后的春香阁,处处声色旖旎。
玄烛在柴房里,都能闻到空气中隐约的酒香与脂粉气。
阮娘走后,玄烛从乾坤袋里掏出事先准备的人皮面具和衣服。片刻之后,柴房里又出现了一个“阮娘”。只是这个阮娘比之前的阮娘略矮一些,其他的竟都别无二致。
玄烛深吸一口气,朝门口撞去。这木门并不结实,被玄烛一撞,便歪歪斜斜,还掉了半片。
呃……忘了自己力气大了。
不做停留,玄烛撞开门后撒腿就跑。
她挑的自然不是给阮娘的路线,反而冲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这边动静不小,自然是惊动了春香阁中的众人。
玄烛步伐诡异,看似跌跌撞撞,跑起来极慢,可就是追不上。
更何况,玄烛似乎不嫌事大。一路跑下来,见着什么砸什么,拿到什么仍什么。特别是灶房外那些待宰鸡鸭羊兔,都被她扔了个遍。顿时后院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最终,一群丫鬟婆子,侍卫家丁,再加上几个雅山弟子,皆追在玄烛身后,绕着春香阁跑了足足两三圈。
那些个丫鬟婆子,虽然干惯了粗活,却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腾。跑了一两圈后,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坐在游廊上骂娘。
那些侍卫家丁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见着那小姑娘就在跟前,可别说抓了,连裙角都摸不到。
莫不是到了关键时刻,激发了她体内的潜能?
院子里这般热闹,自然也惊动了本该在主楼里享乐的客人。
“师兄,你这可好生热闹。”从川坐在榻上,就着身边美人的手,吃了颗葡萄。
他与安博师出同门,只可惜,安博天赋比他高,自拜入师门起,便更得师父宠爱。从川自幼便知自己在天赋上比不得安博,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安博如何漫不经心,他永远都比安博差一点点。
虽然最终,他们二人双双成为雅山四长老之一,可安博为二,他则为三,仍旧差了一点点。
那该死的一点点!
“呸!”从川将嘴中的葡萄籽吐在地上,眼神却充满着阴鸷地盯着安博。
安博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却不甚在意,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喝下。
他从来都看不起这个师弟,勤奋由于,机智不足,是个愚蠢至极的家伙。
“安博长老。”一名雅山弟子神色匆匆地走到大厅中央,单膝跪下。
“何事?”
“您昨日带回来的那名女子……跑了。”
“跑了?”安博脸色微变。
“没……没跑……”
“呵!”从川冷笑一声,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冲安博说到:“师兄手底下的弟子,可要好好教导教导了。这跑了还是没跑,我都糊涂了。”
听到从川绵里带针的讥讽,安博脸色更沉了,冷声问跪在地上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不敢含糊,匆匆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博越听脸色越难看,倒是从川饶有兴致地听着:“师兄,您是贵人事忙,所以对手下弟子太过于宽松了。怎的连个小姑娘都追不到,还让人家耍着玩儿?”
“哼!总比你被一个小姑娘赶出了望洲要好。”安博袖子一挥,大步离开。
“啪!”从川将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师父。”站在他身后的沈廷小声提醒他不可太过失态。
从川轻咳一声,望了沈廷一眼,说到:“我们也出去看看。”
安博赶到后院的时候,后院已经乱做一团。就连养在灶房外的几只老母鸡也来凑热闹,扑腾着翅膀朝安博头顶上飞去。
见到这样的场景,安博脸色阴沉得吓人,右手一挥。
“砰!”的一声,那只扑向他的母鸡瞬间被击飞,砸在院墙上,鲜血迸裂而出,溅了一墙。
院子里原本乱成一团的人,被这一声响吓得瞬间安静了下来。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怒气冲天的安博。
“哟,师兄,这儿这么热闹,可比你上面那些舞姬跳的精彩多了。”从川跟着赶来,见到的便是这满地狼藉的场景。
几个婆子丫鬟跌坐在地上,发髻乌糟糟地,还插着几根枯草。
“人呢?”安博怒不可歇,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
“刚……刚刚还在这里……”一名雅山弟子四处望了望,声音有些发抖。
安博扫视了院中一圈,眼神似乎要将院中的人挨个掐死。
“让让!让让!”安博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少女的惊呼。
无论是在雅山,还是这一年来在外面,安博皆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哪会听人说让便让。
安博听到有人要他让,一脸阴沉地转身。
玄烛端着一个木盆,朝他的背影冲了过来。正在安博转身见到她的一刹那,她的脚突然磕到了一块凸起的地砖,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盆子飞了出去。
“哗!”
安博刚一转身,便被一盆散发着恶臭的水,淋了一身。
安博站在原地并未动弹,任由那些其臭无比的水滴,顺着他的头发、衣角,一滴滴地落下,猩红的双眼里充满了杀气。
玄烛顶着阮娘的面容,一脸害怕的模样,怯懦地说到:“我……我叫你让开了,你为何不让?”
“噗……因为他反应慢啊!”一个调笑的声音突然闯入,玄烛抬头,便看见坐在屋顶上啃着苹果的江九歌。不,应该是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