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存良三人躺在草坪上,看起来轻松惬意,但是谁也不知道,苗存良内心也非常为那个母亲担忧,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在一旁独自一人站着的宁道之可没有那么从容的心态,脸上布满忧虑之情,顶着夜风向苗存良他们蹒跚而来,身影在篝火的照耀下摇摇晃晃。
几日来宁道之一直是不眠不休的指挥战斗,仅仅是几日的光阴,他好像老了许多,再也看不见往日疆场上铿锵的模样。
“存良,你就不担心你的母亲吗?”宁道之有些哀怨,将常年握兵器而生满老茧的手放在苗存良的肩上。
苗存良在神游,在冥想,如何能够救出母亲,他自己也不能否定,之前在自己被驱逐出这鬼蜮山时,心里的确怨恨过母亲,但是如今兵临鬼蜮,母亲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被包围在其中,所有的怨,在这一刻,瞬间消散,不仅没有怨,反而开始替她担心。
“我好像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满您说,在此之前我怨恨过,但是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我才发现,无论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依然在,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我,可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请您放心,这一次,我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一定将母亲救出来,送到你面前。”苗存良认真的说道。
夜风停息片刻,山野间安静了许多,宁道之看着苗存良,虽然听不大明白他所说的非亲生是什么意思,但看见他以死存志的决心,非常欣慰,两人一老一少,并肩坐在山丘上,仿佛是亲爷孙俩一样,彼此信赖,相视而笑。
如此静谧的氛围,没有人打破,潇潇和魔羿也自觉的保持着沉默,望着星空微笑,像是在星空之后,看见了自己未来美好的画卷。
最终依然需要有人来打破这份安静,费章的大军或许随时有可能偷袭营地,现在不是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安宁的时候。
“存良,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救出我那女儿?”宁道之叹口气说道。
“二十万打一百万,说句实话除非对面主帅是个傻瓜!”苗存良冥想那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宁道之心里也明白,如此悬殊的军力差距根本不会有任何希望,从他挥军下江南的时候就明白,但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什么在给他希望,他依然向着渺茫的夜色前行,哪怕前头是刀山,是火海,哪怕自己战死在这疆场。
或许是宫里的那个人,可以给他希望,或许他冥冥中觉得此行有成功的希望,可希望在苗存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变成绝望。
敌军的主帅不是傻子,反而要比他更加精明,尤其是在军事作战方面,还有费章恨宁道之,而且是恨之入骨。
“费章是大周不可多得的一位将军,我很欣赏他,倘若那一年的的红河事件不是由我酿成,或许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宁道之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苗存良没有注意,也忽略了红河事件,那是因为一个名字,费章。
敌军的主帅竟然是费章?
那么是不是说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呢,苗存良这样想着。
“我要去一趟费章的军营?”苗存良决然的说道。
听了苗存良的话,诧异的不止是宁道之一人,连潇潇和魔羿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你要去敌营?这决对不行,先不要说你是此事的关联者,就凭你是我宁道之的使者,都够费章杀你一百次!”宁道之口气更加强硬,坚决反对。
潇潇紧张苗存良安危,偷偷在身后拉了拉苗存良,示意他不要逞强。
魔羿更加直接,带有轻蔑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明知道,这百万大军能够来到鬼蜮山,一半是因为你,你觉得费章会放过你?你别忘了,那里驻扎的可并非都是普通士兵,还有天下间所有道门,倘若他们合力,不要说你修行尚浅,即便是我,都不敢说可以全身而退!”
“我自有办法!”苗存良非常自信的说道,也没有解释,起身回到自己的军帐休息,余下三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勇气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的确,在几日的战斗中,苗存良无论是行军布阵,揣测敌军意图,都不曾有过丝毫偏差,就是这次退军的驻扎地也是苗存良预先选好,断定敌军绝不会追至此地。
结果也正如苗存良所料,费章的军队,追至距此地三里退兵折返。
宁道之对苗存良是十分相信,甚至生出一丝希望,觉得他此行会对当前局面带来好转,可是他更清楚,费章对他的恨有多深切,谁还会顾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则呢?
魔羿与苗存良交情谈不上深厚,但是这段时间来,两人相处的也不错,他知道苗存良既然下了如此坚定的决心,就一定会去。想到此处,难免生出一些惋惜的情绪,无奈的摇了摇头,拧开酒葫芦对着浩浩的星海独饮,像是在为苗存良明日的出使向星空祈愿。
潇潇看了一眼魔羿,将目光投向宁道之说道:“宁将军,刚才听您说如果不是红河事件,您会和费章成为好朋友是什么意思?红河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亲手灭了费章的九族!”
山坡上的夜风仿佛都随着宁道之的沧桑之音变得肃杀,带着寒意吹的潇潇打了一个冷颤。
潇潇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和眼神再次向宁道之确认,生怕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灭了费章九族?”
宁道之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魔羿也不询问,拧上酒葫芦盖子,起身回军帐休息,军帐的灯火再他进去不久便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