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竹屋
夜色渐浓,颜路在外间熟睡着。皎洁的月光照在羲和的眼上,羲和睁开眼睛,看了看熟睡的颜路,浅浅笑着,又是两个小酒窝。
恍惚间,羲和看见竹屋站了个人,她慢慢的走下卧塌,推开门,“你来了。”
蓝紫的身影站在栏杆旁,微微回过头,对,是月神。这时颜路听见声音,马上醒来了,看见了月神,他的神经立马绷了起来,月神对他说道:“谢谢你救了东君大人,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改变的,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说罢,右手结印,对颜路打去。羲和马上跑向颜路,月神大惊。
那月神出手如电,忽然手指一勾,欲取颜路性命,羲和一惊,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只这一招,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她奋力在月神之前,救下颜路,并且骈指点在他昏穴之上,颜路顿时软了下去。朦朦胧胧之中,只听得羲和一声叹息,声音中竟有极深的忧思惆怅,似乎那人低声说了一句:“救命之恩多谢,好好睡吧,醒来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颜路晕迷之中,隐约听得那人言下哀伤缠绵之意,似乎心里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心头不知如何,也是一阵颤抖。嘴唇轻启,似祈求的说道:“别……走……”随后陷入昏迷。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但是是他救我的,所以不许伤他,而且我用阴阳术看过,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参与,心思纯净,不会威胁到我们。”羲和掷地有声的说道。“是,知道了。”月神附声道。
确定羲和没被伤到,月神行礼说道:“得知您受了重伤,东皇大人特命我来护送您回去,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也是重伤了他们,所以还算是可以的,非常抱歉,请你恕罪,我来晚了,现在,该走了吧?”“现在?”羲和上前一步,明眸中透着不舍,“对,现在,回去之后,您的伤会有云中君来亲自治疗,快回去吧,都准备好了。”“东君大人,你该走了。”月神伸出手,手指轻抚羲和的伤处,谁知羲和突然推开她的手,月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失落。
“不要碰我!”羲和扶着头,脑海中在这受伤的两天总是闪着一些模糊的画面,和一个既模糊又清晰的身影,“他,他是谁?!”“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很痛苦?你知道你是谁吗?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羲和,是阴阳家的东君!”羲和几乎是在破碎的记忆中挣扎着。“看样子,大人你现在很痛苦。”月神欲带上前。“不!”羲和的眼中充满了憎恨。“大人。”月神问道,“和我回去吧。”
羲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手中攥紧了拳头。她回头望向被施了阴阳术昏睡的颜路,不经意间瞥见了颜路的睡颜,不知怎么的,她居然希望颜路马上过来,留下她,让她别走,但是她还是不觉默念了一声:“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说完,月神带着她的衣物以及承影剑和她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有时候灰烬不代表灭亡,也代表燃烧,而且谁会保证,死灰不能复燃呢?
渐渐,东方泛出了鱼肚白,远方的天边氤氲着几抹云朵,透着世界的微凉。仿佛什么都发生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羲和回到了阴阳家,颜路也回到了儒家,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伏念。
阴阳家辉日殿
明媚穿窗斜入,洒落在青石地面印出暗色棱格。阳光打在洁白的窗纸上渲出一片金晕,柔柔的、胧胧的,似覆薄纱一层。细小尘埃于空气中缓缓飘浮,明媚之下尤如繁星点点。
目光所触及之处均古朴,青一色梨木家具,精雅大气。字画壁悬、盆景摆置,别有一番清幽之韵。如此之雅、如此之幽、如此之静,真实逼真、绝非错觉!
羲和坐在床榻上呆望,为证实心中所想,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身子一动,扶着床榻颤颤而起,脚步虚浮、行走拖沓、跌跌撞撞。此时尽管面色苍白,却依旧无法折损其美丽,镜中的人绽出一抹苦涩之笑。
彼时的小圣贤庄,儒雅的禅室,男子正在倒茶,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痛感,男子用手紧紧按压着胸口,男子手中的杯盏跌落在地,洒了一地的茶水,倾刻间没入毯中不见,只余茶香满室。这种感觉令人想要窒息,额上直冒冷汗,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的咸阳城,阴阳家的东君辉日大殿上,满室的烛光摇曳,富丽堂皇,羲和正在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与月前相比不再是苍白的,眼角眉梢也不见了之前的愁闷痛苦,可是突然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痛感,令人喘不过气来,旁边的侍女惊呼道:“大人!”
她摆手示意无事,命她先出去,大门紧闭之后,屋子里虽是金碧辉煌却是瞬间暗淡下来。她抚摸着心脏的位置,刚才一瞬间的痛感究竟是为何?而自己又是……为何?
夜很凉,晚风吹过冷意更甚,耳边鸟鸣虫叫好似拨动了心弦。颜路张开眼睛看到窗外漫天的繁星,亮晶晶的挂满了整个天空,将攥紧的手放开,指甲早已划破了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那种痛苦已经消失却给身体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印记。颜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凌乱,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重新坐到塌上,看他昏迷前未看完的书简。
在阴阳家辉日殿的大殿上,羲和在奋力舞剑,已经休养十几天了。
羲和最近练剑时看起来与平常不太一样,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手中的剑舞出完美的弧线,每一个招式都是精确无比,剑花挽起在身旁带动了一圈气流,这就是所谓的剑气吧,羲和把一整套剑法舞下来,便觉周身畅快,心中的郁闷感消散了一些,把剑收好对着月神道:“你们还要让我在咸阳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