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开了,保罗走了出来。对面,君士坦丁带着一群将领和亲卫静静地看着保罗。
“陛下,蒙您大度,愿意撤军,我代表东罗马皇帝李锡尼答应您的要求,割让东罗马西境给您,从此东西罗马以西米乌姆为界,永世和平相处。”保罗躬身高喊道。
君士坦丁点了点头:“好,那么瓦伦斯的头颅呢?”
“陛下,东罗马皇帝仁慈,不愿平白杀戮臣属,故在下愿替我的皇帝与瓦伦斯决斗。若是在下侥幸获胜,那么还望陛下遵守之前的承诺,撤走大军。若在下败了……”保罗顿了顿,又斩钉截铁地道:“在下愿替瓦伦斯向陛下献上在下的人头。”
君士坦丁看着保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好,保罗,你我相识一场,我同意你的请求。我承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谁生谁死,只要一人的头颅,我便立刻撤军,绝不反悔。”
“陛下……”君士坦丁身边的将领急忙试图劝阻。
“无妨。”君士坦丁挥挥手,制止了所以企图劝服他的人,轻声道:“我若是李锡尼,也不忍杀死自己的功臣,听天由命吧。”
将领们顿时都极感动的样子,想说什么,又终于闭上了嘴巴。
听天由命?哼,听什么天?由什么命?保罗怎么可能会败?保罗可是神哪。
君士坦丁抬头望着天空,哼了一声。
保罗持了马提尼亚努斯精心替他拣选的两柄剑来到了城关外。瓦伦斯已披挂整齐等在那里,左手拿着一面圆盾,右手提着一柄利剑。
“哼。”看着保罗拿着两柄剑,瓦伦斯一脸的不屑:“小子,两手都是剑,两手都是攻击的武器,那么你怎么防守?攻守如此不平衡,哪里是个高手的样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省得做了我剑下枉死的鬼。”
“呵呵,谁说剑只能进攻不能防守的?”保罗笑了笑,两手同时挥动利剑:“我的两柄剑都能进攻也都能防守,这便是全攻全守;你一手剑一手盾,只能算半攻半守罢了。”
“口舌之利。”瓦伦斯冷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语,弯下腰,弓起身子,将盾挡在身前,慢慢向保罗移动过来。
保罗冷冷地看着瓦伦斯,突然脚下一动,蹿向瓦伦斯的右侧。那个方位是瓦伦斯持剑的右手,防守力薄弱。
唰,一剑,保罗的右手剑刺向瓦伦斯的肋部,瓦伦斯急忙转身,左手盾终于赶在了保罗的剑前。
当的一声,保罗的剑被弹了回来。瓦伦斯趁机一剑撩向保罗的前胸,保罗的左手剑往下一划,将瓦伦斯的剑挡开。
这一剑的力量真真不小,角度也够刁钻,瓦伦斯果然不愧为东罗马第一悍将,实力不容小觑。保罗的耳边响起了加百列曾经说过的话“如今这里的人的武技和实力都比我们刚来时大大提高了。我遇到过几个顶尖的高手,战力几乎不弱于我们了。”
恐怕眼前的这个瓦伦斯便是加百列所说的顶尖高手了吧?实力确实已不在加百列他们之下了。
保罗轻轻一笑,可惜我是从1号库来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战场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场中。刚才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保罗反手一剑,刺入了瓦伦斯的后背。
如今瓦伦斯正跪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血一滴一滴顺着他胸前的剑尖往下淌。
就这么结束了吗?难道我是败了吗?似乎在我记忆里我只败了这么一次,可这唯一败的一次,便就是我性命该终结的一战吗?原来恺撒已是自己生命中最辉煌的头衔了,看来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奥古斯都是再也得不到了。这个叫保罗的男人真强……
瓦伦斯的上身慢慢向前倾倒,脑袋重重地垂在了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终于一动不动了。
这么多年没见过保罗动手了,自己几乎忘了,他原来就是那个在莱茵河畔割下十一颗日耳曼人脑袋的保罗,不,是十二颗,他亲口告诉我的。李锡尼摇了摇头,心里有几分苦涩。也罢,如今瓦伦斯也死了,君士坦丁该实践他的诺言了吧?
保罗走到瓦伦斯身后,将瓦伦斯的剑和盾踢得老远,又握住瓦伦斯背上的剑,抬起脚踩在瓦伦斯的肩膀处,一用力,剑拔了出来。一个极大的创伤,一股血箭飙得到处都是,保罗的脚上、腿上也殷红了一片。
抓着瓦伦斯的头盔,将瓦伦斯的脑袋拉起,保罗的剑横到了瓦伦斯的脖子前……
那些惨死在瓦伦斯的铁蹄下的无辜的人们,这是对你们的祭奠,安息吧……
地上淌满了鲜血,一具无头的尸体直直地躺在那里。保罗提着瓦伦斯的脑袋,一步一步向君士坦丁走去。
哼,该死的瓦伦斯,你不是号称东罗马勇武第一的悍将吗?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如今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跋扈……马提尼亚努斯的嘴角扬起一抹难以自制的残酷的笑容。
号角声响起,君士坦丁的军队撤围了。双方终于签订了和平协议,李锡尼率领着大军离开了马迪亚。
大军急急地往前走,似乎生怕君士坦丁反悔。
西米乌姆的上空已飘扬起了拉布兰十字军旗。当最后一个士兵绕过西米乌姆的时候,全军上下突然爆发出一片逃出生天的欢呼声。李锡尼脸色灰暗,回头凝视着这个曾经是东罗马西境最重要的城市,久久不愿离去。
冰冷的雨水在北风的裹挟下毫无顾忌地肆虐着这方天地,只砸在士兵的盔甲上,呯呯作响。
雨滴砸得脸庞的皮肤生疼生疼的,沿着脖子的领口处肆无忌惮地往下淌,湿透了的衣衫紧紧贴在背脊上,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的毛孔不顾一切地往五脏六腑里钻……撒旦却毫不在意,只看着远处北欧人的军营。
一个多月了,自己带着蛮族已经围攻了一个多月了。顽固的北欧人竟还是在奥丁和加百列他们的帮助下,靠着他们修筑的工事,死死地据守着。
要不是西罗马那些可恶的边防军,不停地骚扰自己的后路,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这战事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还有这场该死的雨,竟也突然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帮着北欧人延缓着自己的进攻。
“阿撒兹勒。”撒旦回头看着曾经被称为奎利努斯的男人:“你回去一次,看看李锡尼那边怎么样了?叫他千万撑住,等我这里将北欧人击败了,便会带着蛮族的军队去攻击西罗马。”
“是。”阿撒兹勒应了声,顶着风雨,飞上了天空。
“什么?你和君士坦丁议和了?你为什么不再坚持几天?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带着蛮族围困住北欧的军队了?我们已经围困了他们一个多月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彻底消灭北欧的军队。到了那时,我们再领着蛮族进攻西罗马,君士坦丁腹背受敌,如何还能抵挡?”阿撒兹勒愤怒地咆哮着。
李锡尼耳边响起保罗的话‘听说蛮族如今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恐怕蛮族的力量我们已经指望不上了’……
唉,保罗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李锡尼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阿撒兹勒:“阿撒兹勒大人,您和撒旦大人已经困住北欧的大军一个多月了,可是你们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击败北欧的大军呢?还要一个月?两个月?击败了北欧大军,你们还要多久可以带着蛮族的人再次长途跋涉从蛮族的北境回到西罗马?那个时候且不说人困马乏的蛮族还肯不肯或者有没有这个能力再与西罗马交战。就算他们肯,就算他们能,可来回跋涉、连续作战、已经疲惫至极的蛮族又能给西罗马带来多大的威胁?”
阿撒兹勒呆呆地看着李锡尼,却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看着阿撒兹勒目瞪口呆的样子,李锡尼只感到一阵悲哀:“阿撒兹勒大人,我已经坚持不住了,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说实话,阿撒兹勒大人,从我和君士坦丁议和,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天了。这二十多天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在梦里惊醒,都会在梦里回到在马迪亚那段煎熬的日子。如果我不是议和了,也许今天您看到的便不是我,而是一具尸体。莫说马迪亚,莫说西米乌姆,就连尼科米底亚可能都是君士坦丁的了。”
阿撒兹勒铁青着脸走出李锡尼的皇宫,飞上了天空。
风雨中,远处的天边,一面拉布兰十字军旗出现了,紧接着无数面拉布兰十字军旗出现了……
北欧的军营里顿时欢呼起来、鼓噪起来,一个个身形彪悍的北欧大汉嗷嗷叫着,挥舞着刀剑,冲出了军营……
蛮族败了,蛮族溃散了……
“混蛋……白痴……”撒旦愤怒地跺着脚叫骂着:“瓦伦斯经营了马迪亚那么长时间,如何就不能坚持下去了?他若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就算最后兵败了,就算最后还是把西米乌姆丢了,以他的兵力,如何不能保住性命?如何不能保住东罗马?我们只要消灭了北欧,毁了奥丁的势力,没有了后顾之忧,日后与蛮族一起前后夹击,君士坦丁如何能阻挡得住?”
阿撒兹勒低着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