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往前,走着走着场景变幻。是一个灯火明亮的屋子。装饰华丽。她一个人坐在屋子的一个冰凉的凳子上,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四处打量着。夜色已深,她好饿,于是偷偷拿起桌子上一块形状好看的糕,偷偷的吃起来。糕点好甜,她忍不住多吃了一块。就在第二块糕点快吃完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她忍不住戒备的躲到了屋角。
没想到,那个胡子花白的男子见状竟然笑了,把那一碟子糕点递给了自己。然后趁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时候,扑向自己……
她不断反抗,哭喊着父王和母后,希望他们来救自己。但却没有效果。在刺痛传来的时候,她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肩膀,然后被一巴掌扇晕。等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黑屋里。原以为噩梦已经结束,没想到这刚刚开始。从那一天开始,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进出……
她流尽了泪,然后渐渐麻木。不再把希望寄托在曾经的亲人的身上。她英明神武的父王,美丽端庄的母后,英俊挺拔的大哥,温柔动人的二姐……他们慢慢在她麻木的心里死去。终于,在那一群身穿俞国兵服的禽|兽折腾了一夜后,年仅十一岁的她疯了,变成了一具只剩下躯壳的木偶。
紫玉惊醒之后,发现天已经大亮。她揉揉发疼的脑壳,发现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相公已经早早去议事了,她唤人进来服侍时,不由得想起母后的话。母后说弄玉妹妹被救出迎风院时,瘦的已经没了人形。迎风院是俞国专门用来收女俘虏的低等妓院。
我可怜的弄玉妹妹~,紫玉心绪不宁的看着宫殿的重重帘幕,心下微叹。
隔日,她又去庵里探望母后和弄玉妹妹。弄玉妹妹仍旧是老样子。母后细心的照顾弄玉妹妹,眼里满是沧桑和疲累。
母后第一次和她谈到了复国报仇的事。她回避。母后却把她按倒在弄玉妹妹的床头,掀开小妹的衣袍,让她看小妹身上遍布的狰狞的疤痕:“阿玉,你看你可怜的妹妹,你又怎能安心?当你成为尊荣的王后时,你可曾想起养育你的故国?千千万万的故国人正对着自己的仇敌卑躬屈膝,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呼来喝去蹂躏践踏。而此时,你却和故国的仇敌同床共枕?”
看着弄玉妹妹娇嫩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她落荒而逃。母后逼她复仇,唤起她的良心不安。但是她没办法,一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他还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舍弃谁,她都不愿意。她不愿意选择。有时候,她甚至想,就让俞国和大闾的恩怨就这样过去吧。再过上几十年,当她们这一辈的大闾人死去,还会有谁记得大闾呢?复仇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复仇意味着战事又起,大闾复国了报仇了,又能怎样?可是,每当这样念头从她心底升起的时候,她不得不羞惭的承认自己的冷血和无情。自己的妹妹,还有千千万万死去的大闾勇士,以及因为亡国为奴而生不如死的大闾人,这之间的血海深仇,难道就这样一笔勾销了么?不,绝不可以。血债只能血偿。哪里能容得半分的苟且?但是,当心底激荡的仇恨慢慢平复下来,她又悲苦的意识到,那复仇的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看着自己的族人和自己的丈夫挥刀相向,这是她死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她逃避了。她不再去庵里,她怕见母后,怕见可怜的弄玉妹妹,更怕母后不断狂热的重申复仇。她以为自己避开就万事大吉了。但,没有想到,万能的母后,摇身一变成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宫人。给自己制造了莫须有的罪证,证实自己谋逆。
而这些罪证,都被呈上了相公的案桌。虽然相公不信,但两人之间仍旧存了一个微妙的芥蒂。然后,莫名其妙,相公在她寝宫安歇的时候,遭到几次不成功的谋杀。有一次,竟是母后亲自下的手。她死死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然后咬舌自尽。她就这样看着母后一脸决然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母后用她的血来逼迫她。她抱着刺杀自己夫君的仇人的尸体痛哭。
这让相公拂袖而去。而经相公查明,这死去的老嬷嬷,竟然是王后的生身母亲。这让一向自信的新王动摇了,毕竟王后还是异国人啊,毕竟自己的父王征服了她们大闾不仅灭了她的国家还屠杀了千千万万大闾男儿……
母后死后,她偷偷去了庵里,庵里一个老妈妈说,弄玉妹妹早在一个月前已经病逝了,尸骨就埋在后山的荒坡上。
她去看了,满目的荒凉,只有弄玉妹妹的一座孤坟孤零零的立在土坡上。墓前插了一个木牌,上面无名无姓,不着一字。也没有人拜祭的痕迹。想必是在弄玉妹妹过世后,母后才决定如此孤注一掷。
思及此,她忍不住扶着光秃秃的墓碑痛哭出声。她想,到底,她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答应帮母后,那母后会不会不会走上这么一条绝路?
她不知道的事,在她在后山拜祭自己妹妹时,相公派兵包围了女庵,从庵里搜出了大闾‘余孽’意图谋逆的罪证。
当她回到宫里时,相公已经在等着她。
“相公~”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眼睛已经哭肿的紫玉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从今以后,她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除了他和他们的孩子——辰儿。本来,依照规矩,她应该唤夫君一声大王。但夫君说,他只想和她做一对普通相爱的夫妻,私下里,他喜欢她唤他相公。此刻,她不知为何想起这么久远的一件往事,顿时泪盈于睫。
“去哪儿了,怎么眼睛红了?”相公放下手里的书籍,愣了一会儿,旋即微笑的走上前来,关切的扶住了她。
“看了一出戏,到动情处,所以便忍不住落泪。让相公担心了。”她温柔的靠在相公怀里,嗅着熟悉的男性气息,淡淡的说。她不想告诉他实情,不想他误会什么。所以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