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歌 第十七章 不知汉蜀惨

    傍晚时分回到了王府，把这一百军士还给了阳禁。

    何昙这下没住山河阁七楼了，秦广命人给他收拾了一个院子，安排了些丫鬟给他，有老婆了，就是不同。

    秦湘芗一把抱住弟弟，到处乱摸，“你没受伤吧。”

    她看着雪龙士兵的尸体一批一批的送回来，可真是吓坏了，晚上睡觉都给吓醒来。

    秦终南感觉心头一暖，也抱住了姐姐。

    便看到了她身后那个熟悉的人儿。

    “曾经某人说过想我了，就来云城，看样子是想了。”

    璃月低下了头，不说话。

    “某人还说过，我若真是世子殿下，那边从了我，如今是否当真？”

    “我来看看你就走。”

    璃月的声音若不可闻。

    秦终南松开了姐姐，走到了璃月身前，双手抓着她的肩膀。

    “以后不要乱跑了，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璃月挣脱了他，跑到了秦湘芗身边。“到时候再说吧。”

    “那我可就当你同意了。”

    秦终南说完哈哈一笑便回了终南院。

    刚进门便迎来了红帐那幽怨的目光，她咬着嘴唇依靠在门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我累了，要睡觉。”

    这目光看得秦终南心里发虚啊，可一想，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一觉到天明，好不舒服，秦终南把璃月约了出来，四处游玩，直到把整个云城折腾一遍。

    落凤亭上，璃月凭栏远望，“这里实在太美了。”

    “下雪的时候这里才是最美，可惜你来晚了，雪都融化了。”

    秦终南特别喜欢从侧面看她，张开双臂迎风拥抱，青丝飞舞，这便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了。

    秦终南见她沉醉在这风景之中，默默的走开了，他没有去别的地方，找到了一艘小舟，划到了两月湖中心。

    璃月回过头来，好奇的看着他。

    两月湖的湖水非常清澈，但还是看不到低，可见这湖有多深。

    秦终南从腰上把吴刀拿了下来，刀鞘十分古朴，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拔出一尺可见吴刀两字。

    再拔出三尺七寸，刀彻底出鞘，在刀中，这吴刀已经算的上非常长了，四尺七寸的刀身通体乌黑，刀身笔直的，唯有刀尖一道斜口。

    秦终南小心翼翼把他搽干净一遍，便归了鞘，他从船上拿出了一个盒子，这盒子是乌木做的，秦终南把刀放了进去。

    吴刀虽是神兵之一，但也不是顶级的神兵，只是因为在吴三的手中，它才如此有名，如今吴三不在了，不能让它被任何人玷污。

    最好的办法就是沉在这两月湖底。

    秦终南吧乌木盒放在了水里，放手，看着它慢慢沉下去，他的脸非常平静，看不出是忧是愁。

    也许是秦终南眼花了，乌木盒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了一点蓝光，一闪而过。

    这一点蓝光让他非常想跳下去看个明白，但以自己的实力，这等于自杀。

    摇了摇头，便向璃月的方向划去，秦终南上岸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交个了她。

    “你表姐来信了。”

    璃月刚来云城的时候，就托着秦湘芗送了一封信出去，那封信是送到汉蜀国的，今天秦湘芗收到了信，便给了他。

    璃月露出了一个很开心的笑容，兴奋的从秦终南手里拿过信，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秦终南问道。

    “后天。”

    “到时候我送送你吧。”

    嗯！

    璃月点了点头。

    汉蜀国，六国纷争中最后投降玖楚的一个国家。

    西秦灭亡后，六国纷争的局面基本结束，面对得民心的汉蜀，朝廷采取了怀柔之策，但久久不见成效，汉蜀死不投降。

    这时朝廷就出现了主战派和怀柔派，两大派争论不休，竟然争了好几年的时间。

    最终圣上还是忍不住了，秦广点兵二十万南征汉蜀。

    十九年前，汉蜀柳氏皇族尽灭，汉蜀投降，汉蜀铁家家主铁磊被封蜀王，管理蜀地。

    而刚刚那封信就是一个名铁峨眉的送来的。

    他对璃月了解很浅，只知道她的父母早亡，只有铁家这最后的亲戚了。

    秦终南也不想去调查她的身世，但愿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吧。

    璃月见秦终南不说话，便自己从落凤亭上走了下去，正巧遇见军师刘一山。

    璃月对他点了点头，便低头走了下去。

    刘一山看了下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便上去找秦终南了。

    “终南啊，听湘芗说这女娃要走了？”刘一山问道。

    “一山叔！对，后天就走。”

    “你怎么不把她留下来呢？”

    秦终南坐在长亭上，歪头看着外面的风景，“留不下来。”

    “你就不怕她路上出点意外？”

    秦终南回过头来，看着刘一山那腊黄的笑脸。

    “让她回去，不许动她。”

    刘一山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了，刘一山他了解秦终南，秦终南聪明绝顶，却在女人这方面容易短路。

    “那我给你说说十九年前那场大战吧。”

    秦终南轻轻一笑，“大战？我可没听说那次有什么大战，只听说雪龙铁骑一路南进，直入天府城。”

    刘一山呵呵一笑，“真有这么简单，何须两年？世人都知西秦灭国的悲，却不知道汉蜀投降的惨。”

    “那我倒要听听有多惨。”秦终南说道。

    刘一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眉头紧锁。

    “当年，你爹和我带着二十万雪龙铁骑南征汉蜀，汉蜀在边界设防，可他们只有五万人，这五万人还是凑合起来的，我献了一招声东击西，立即把他们分散击溃。

    按理来说，军队被击溃了，都是丢盔弃甲去逃亡，可这五万人没有逃，一直追着我们杀，逼得实在没了办法，我们把他们围了起来，随后便是一场屠杀，五万人没有一个投降的，皆报了国。

    如此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汉蜀军士之忠义，上苍为之动容啊，我们攻到天府的时候，汉蜀基本上没有兵了，皆战死了，天府等于是一座空城。

    二十万大军屯于城外，你父亲第一次不忍心了，快马加鞭让人送信回来，你父亲第一次请求免战。

    可信还没送到帝都，汉蜀突生异变，汉蜀百万百姓包围了我们，他们身披白麻头戴白巾，手提农具，高呼‘战至汉无人，守至蜀无地’。

    这个时候，那汉蜀王走了出来，他带着所有姓柳的走上城墙，披麻戴孝跪在城墙上。”

    “然后呢？”秦终南说话有些颤抖。

    刘一山叹了口气，举头望向苍天。

    “汉蜀王求着汉蜀百姓投降，又向你爹磕头，求大将军放过汉蜀百姓，说完便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他所有姓柳的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其中还有一个六岁的王子。

    你爹当场发布军令，不得伤汉蜀百姓一分，便掉头走了，他没有进天府城，他带人驻扎在汉蜀边界，等到圣上派人接手完成后，便撤回了云州，陛下对王爷的赏赐他一分没要

    ，军中也没摆庆功宴。”

    “就算她是汉蜀公主，也让她回去，欠的已经太多了。”

    秦终南明白，这十九年来，汉蜀无事，主要是没人领导了，如果出现一个公主，他相信，汉蜀百姓又会紧紧抱成一团，历史又会重演。

    刘一山叹了口气，便从落凤亭走了下去。

    他们说好的后天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影子被朝阳拉的很长。

    东风凉凉，此别后，两人兴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秦终南，再见。”

    说完，璃月就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在雾中消失。

    “白鸢，护送她安全出关。”

    “是！”

    一道白色的影子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