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司徒发新急切问道。
武小树蹲在郝秀卿身旁抬头回道:“大人,她死了。”
堂上诸人一听此话俱都没了声音。忽传来吞咽口水的动静,一瞧确是万中华坐在地下两眼发直呆呆望着不远处的郝秀卿不停在大口喘息。石中玉走向前去抓起郝秀卿右手摸了下,未说话只微微摇摇头。
“石大夫,她是否死了?”司徒发新站起来问道。
“在下不敢确定。”石中玉道。
“你可随身带有银针?”司徒发新又问。
“倒是带了。”
“刺她手指,看是否在装死?”
石中玉抬头望他,片刻后自身上掏出一小包,打开后拽出一根两寸长的针来,拿过郝秀卿的手便刺了下去。众人俱都伸长脖子望着那郝秀卿有无动静。
石中玉每刺一针,眼睛都紧盯郝秀卿脸上,查看有无细微变化。十指刺完,他将银针收起,起身道:“大人,这女子真的死了。”
堂上半晌没了动静。
司徒发新惊堂木突然一拍,起身道:“既无原告,本案无须再审。万中华,将人带回好生安葬,退堂。”
“大人,这女子并非我妻,为何由小人安葬她?”万中华忙道。
司徒发新一怔,道:“说得有理。此女子身份不明确实不好叫你花银子葬她。武班头,叫人置办棺木抬到城外葬了,所需银两县衙礼房支取。”
见司徒发新离去,万中华石中玉也走了。武小树与他人将郝秀卿抬了出去。唐梦银瞧着案上的笔录自言道:“白白记了这许多,却都无用了。”
将纸折好抄起笔墨待要出大堂,见司徒城城急匆匆自外面跑了进来。口中叫道:“怎审完了?那女子死了两回到底是何缘由?”
唐梦银闻听此言忽觉得不对,这女子前面死了两回都被万中华葬了,方才又死了一回,倘若真如万中华所言此女并非是他妻子,那第二次被葬的女子显然也不是,岂不是说有三个郝秀卿?可万中华分明讲到她复活后穿的正是下葬前的衣服,又怎会如此之巧?
司徒城城瞧他发呆,急道:“怎不说话?我这心要急死了,快些告诉我呀!”
唐梦银这才回道:“是何缘由尚未查清。”
“怎能查不清?她丈夫没来么?”司徒城城又问。
“来是来了,可那女子却死了。”
“死了?”司徒城城吓了一跳,忙问:“死在何处?是何死因?”
唐梦银一指地下道:“死在这里,死因……死因……”
司徒城城见他又不说话,上前照他胳膊扭了一把。
唐梦银吃痛叫了一声:“疼!”
“你那点点痛与我的心急哪个要紧?”司徒城城怒道。
“这怎能比较?”
“如何比不得?”
见她无理纠缠,唐梦银实在无法,回道:“她如何死的你爹未查便退堂了。”
“怎能如此审案?我找我爹问明白。”司徒城城说着抛了他向后去了,走了一半又停了,回身道:“用过晚饭你来接我。”
“作甚?”
“小武既回来,你我总要去他家瞧瞧不是?”
唐梦银听了点点头答应了。向堂外走,嘴里还念叨着:“这女子好端端怎就突然死了?死了三回模样却都一样,瞧她与万中华说话不似在作假。这可有些使人捉摸不透……”
当日晚间唐梦银二人来至武小树家中却未见到人。他爹娘说他回来打了照面报了平安又出门去了,说是衙门派的公差。
第二日,县衙二堂的厅里,司徒发新与宋小娥在座,武小树站立一旁。
“有何发现?”司徒发新问。
“回大人,我在万家房上守了一夜,他家将灵堂等物全都撤除,万中华回房直睡到天亮方出来。”武小树道。
司徒发新手指不停轻敲案几,片刻后又问道:“那郝秀卿的爹娘怎说的?”
“大人,郝家老夫妻经营玉石生意,家境殷实,膝下只郝秀卿一个女儿。我去往他家时老两口正在为女儿过世伤心难过。”
“那郝秀卿十指有细微针孔,你可瞧的真切?”
“银针细微且又过了多日,不仔细分辨实难发觉,除昨日石中玉针刺的细小孔洞外,每根手指确实留有原先被刺过的痕迹。”
“若是如此,那石中玉昨日为她扎针时应当也能瞧得见,他事后却为何不予说破?”
“小人以为郝秀卿前两回死而复生与这石中玉有关。”
“你是说是那大夫救了郝秀卿?”宋小娥忍不住问道。
“小人想应当是他。不知他何时救了郝秀卿,待人下葬后又连夜挖了出来送回到万家门前。”
“他既然能救郝秀卿,前两回万家请他去查验郝秀卿死活,他可以直接救人,却为何告诉万家说人死了?”宋小娥又问。
“夫人问得极好。”司徒发新点头赞许道。
宋小娥白了他一眼,道:“如此简单明了的破绽,谁都瞧得出来。即便你夸赞我也不领你的情。”
司徒发新当着武小树不好说啥,干笑两声又道:“这石中玉偷偷救了郝秀卿却不明说,显然他知道某些隐情有所顾忌不愿说,亦或是心里害怕不敢说。再有,郝秀卿是如何死的?前两回死在家中咱都未见,可昨日在大堂之上好端端的突然倒地没了声息,倒是令人费解。”
“大人请想,昨日有谁碰过她的身子……”武小树道。
“哦……”司徒发新闻听双眉紧锁,道:“是那万中华,他捉住郝秀卿的手吼叫说不是他妻,可他又是怎样加害的郝秀卿你我却未瞧出来。”
“那石中玉是如何查验郝秀卿死活?”宋小娥忽问了一句。
司徒发新与武小树对视一眼,双双道:“是毒针。”静了少许二人又同声道:“糟糕!”
“又怎啦?”这回是宋小娥被二人搞有些不明所以。
“夫人。”司徒发新道,“前两回虽不知石中玉用了何法救回郝秀卿,但二人须有过接触方可。可昨日那女子死后武班头即刻买了棺木将人埋了,这叫石中玉如何救人?”
武小树施了一礼也未说话向外便走。
宋小娥一头雾水,道:“他这是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瞧那郝秀卿是否还在地下。”说到此又想起了什么,急跑到门口叫道:“武班头,找到郝秀卿前两回的埋尸之地,挖开瞧瞧是否有人。”
“是,大人。”武小树远远应道。
司徒发新转身瞧了一眼宋小娥,如书生般摇着头笑道:“老爷我就喜欢这种疑难杂案,如此方显得我明察秋毫、秉公断案、体恤百姓。”
宋小娥听得直撇嘴,不住的斜眼白他。
司徒发新又道:“夫人,我此刻心情极好,我为你捶捶背可好?”
宋小娥噗嗤笑出了声,道:“捶吧!捶舒服了有你的好处。”
“有好处?那老爷定要打起精神为夫人捶背。”
司徒发新说着转至宋小娥身后,抬起的手还未落下,却听得远处有击鼓之声。
“张管家。”司徒发新叫道。
老管家张利息在其他房听到叫自己,忙跑了出来问道:“老爷,有何事吩咐?”
“去前面瞧瞧是何人击鼓鸣冤?”
“是,老爷。”
听得脚步声远去,张利息是往前面去了。不多时跑了回来在门口道:“老爷,我去问了当值得衙差,击鼓人是个女子。”
“有无询问所告何事?”司徒发新问道。
“回老爷,衙差说那女子老爷见过,来衙门告他丈夫违律休妻。”张利息答道。
“唉呀!”
听得宋小娥大声呼痛,原是司徒发新捶在她背上的一拳捣得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