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某地,漫天风尘,黄沙飞舞,干黄的枯草稀稀嗦嗦,方圆十里寥无人烟。
秋尾冬初,烈风渗人。
陈镇穿着伪装服,静静的趴在一堆错纵乱杂的石头后面,整个人与石堆融为一体,隐没在空旷的荒野。
他的下方,搭挡云中燕同他一样纹丝不动的趴在石头上。
已经两天了,除了偶尔吃点压缩饼干充饥外,两人没挪动过一分,身体已经麻木成自然,像一堆死石。
历尽生死从“地狱”训练营毕业,陈镇两人被分配到西部战区陆军司令部直属部队——“血狼”特种陆战大队。
当初他们班八兄弟通过生死考验进入“地狱”训练营,只有云中燕跟他一起分到西部战区,其他人各奔东南中北。
这是他们加入“血狼”部队的第一次任务。
华夏国五个战区,每个战区都有一支直属于司令部的特种陆战队,西部战区的“血狼”,东部战区的“巨猿”,北部战区的“冷鹰”,南部战区的“暴风”,中部战区的“烈焰”。
西部战区地域辽阔,战情复杂特殊,“血狼”人数不多,下辖十个小分队,永远只保持九十九个人。
为什么是九十九,陈镇不知道,也没问。
人少不是问题,杀性才是霸气,“血狼”以血性和凶狠威震华夏西域,犹如出鞘利刃,冷光夺魄,出则慑魂。
“狼”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代号自取。
“血狼”部队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带“狼”字的代号,一群狼定有狼头,“血狼”狼头的代号就叫“狼头”,部队成立至今,生死不换。
现任“狼头”的真名叫柳无恨,只有参加战区会议时才会用到真名,而他还是战士时,人称“西北狼”。
没有人知道“狼”与人名的真实所属,代号与真实名字在不同场合转换使用,正符合他们“血狼”人的存在状态。
“狼头”战死,继承者必报仇雪恨,才能坐稳“狼头”称号。
柳无恨是“血狼”第五任“狼头”,彪悍,严肃,他的表情包里永远缺个笑脸。
加入“血狼”的第一天,“西北狼”柳无恨带着陈镇和云中燕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驻地后山的墓地。
说是墓地,没有坟堆,只有一块耸天入地的巨碑。
这块巨碑与一般的墓碑不同,不是青石,而是颜色红艳的晶石,在空灵的山谷中出奇耀眼。
巨碑表面粗糙,上面刻着一些名字,没有代号。
碑的下方还有一大片空白,不知还能刻下多少名字。
陈镇目测,反正可以刻很多。
看到巨碑,陈镇心里想:这字是怎么刻上去的,碑又是怎样竖起来的?
云中燕悄悄的告诉陈镇:那是玛瑙石,这么大一块?老值钱了。
云中燕说这话时,表情贱贱的,嘴角流着哈喇子。
陈镇白了他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柳无恨从裤兜里摸出三支烟点上,放在碑前,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向巨碑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
陈镇和云中燕连忙跟着他做。
“好好看看,如果那天你们有幸战死沙场,可以把名字刻上血狼碑,尸骨腐化为血狼谷的一粒尘土,”
柳无恨冷冷的看着墓碑,语气透着坚定,好像能把名字刻上去是他的心愿:“活着,你永远只有一个代号,一个属于血狼部队的代号。”
音落气长,习习凉风一阵空,山谷呜咽。
碑,看久了,似乎从人名字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陈镇面无表情,云中燕哂然一笑。
天,越来越阴冷,风,越来越狂躁。
黄沙随风荡。
陈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眯着眼紧紧盯住前方。
这是他们加入“血狼”后的第一次任务。
“来了,”云中燕碰了碰陈镇,手中的望远镜抓得更紧。
陈镇天生一双“夜猫眼”,黑暗中可见光明,白天不需望远镜也能看清很远的距离。
在他们前方,是一处山谷,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像这样的山谷,华夏西域有很多。
人迹罕至,山谷中并无路,
此刻,陈镇看到,在七八百米远的地方,有数个黑影,正朝他们这个方向移动。
他低下头,缩着下巴轻声呼叫队长:
“狼尾,请注意,一点钟方向,耗子入笼。”
很快,对方回复:
“收到,天狼,注意隐蔽,听你枪响,按计划行事。”
“是,狼尾。”
陈镇关闭通讯器,朝云中燕点了点头:
“找准目标,指示方位坐标。”
他们担负狙击,行动前队部已有作战计划,任务是干掉这伙暴徒的头领——“鬼徒”莫桑。
云中燕是陈镇的观瞄手,擅长侦察奇袭,一身黑暗影子的气质。
从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开始,两人就是绝命搭挡。
其实,以陈镇的眼睛,打狙击,他并不需要观瞄手。
周围荒无人烟,山谷里很寂静,寂静得让人心神不宁。
不管有没有人发现,做贼的人都保持了心虚。
对面的影子移动得很慢,不时停下来观望。
“方向:一点,风速:10,气压:18,目标移动偏斜线。”
云中燕一动不动的趴在望远镜前,小声的报出狙击数据。
陈镇半闭着眼睛,靠紧瞄准镜,小心的拉动85式狙击步枪。
一秒,两秒,三秒。
“呯”
陈镇一扣板机,从枪膛里滑出一粒弹壳,“嗖”的一声,12.7mm的子弹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击中六百米远的目标。
来不及惨叫,“鬼徒”的眉心被击爆,干脆利落的倒在地上,成为挺尸。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看着地上口吐黑血、直挺挺的尸体,其他暴徒呆若死鸡。
以枪声为号,山谷周围同时响起许多枪声,一时枪声大作。
暴徒掉下几具尸体,活着的嘴里哇哇大叫,一边掏枪四处乱射,一边四处寻找掩体。
面对暴徒,没有怜悯。
混战中陈镇接连干掉四五个,一时间云中燕热血上涌,端着望远镜不停的给陈镇报坐标位置。
狙击手恋战是大忌,陈镇向他喊了一声:“移位”。抓起枪和背包往石堆后退,慢慢缩回身子。
云中燕战意高昂,意犹未尽,慢了陈镇一拍,滑动中的陈镇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使劲一拖,“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云中燕刚才隐蔽的石块上,溅起一阵火星。
“你想死啊?”陈镇喷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