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圣女跑了的消息很快就被盯着她的探子传到林润玉耳朵里,正拿着钳子夹核桃的林润玉手上一顿,尚未夹开的核桃就滴溜溜滚到地上,他低头看了眼,就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拿起一旁剥好的果肉放到嘴巴里,“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探子有心想要提醒他不能大意,可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脑袋转了一圈,还是收起自己嘴巴里的话,默默的低下头,恭敬的退出去。一旁站在的黑衣女子依旧如同雕像,一句话不说,只是在听到巫族圣女跑了的时候睫毛颤了一下,眼底不同寻常的流露出一丝期盼来。
林润玉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想了许久,突然冷哼一声,接着哈哈大笑。在他看来,巫族圣女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柔情蜜意,因而仔细想过之后,他就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没想到巫族圣女还有这样的头脑,林润玉单手摸着自己的下颌,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实际上,不出他的意料,巫族圣女在打定将罪名自己一个人抗下来之后就设计了这么一出,她知道自己是出不了城的,但是若半点都不抵抗,未免太假。因而她在出府之后就直奔城门,趁着夏启轩还没发现就匆匆出城,停在城东边的郊外村庄里边。
至于这村庄会不会因为暂时收留她而惹怒夏启轩,从而招来惨案就不是她考虑的范畴了。她出城的消息,在侍卫拿着画像过去询问时,士兵就坦言先头的确有个这样的女子出去了。侍卫立刻将消息传给夏启轩知道。
得知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跑出去,夏启轩一颗心都凉了,顾不得许多,立刻带人追了出去。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必须先稳住巫族圣女。他目前的情况,失去巫族的助力实在是致命。
巫族圣女压根没想着逃走,因而她在村庄直接歇了下来,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哒哒”的马蹄声,接着是小孩被吓哭了的声音,村子里的人都见过她,画像一拿出来,就有妇人转头喊她。
这些,都是她早就想好的,但她站出来之后,面上的表情好像是后悔在这儿停留了一下一样。夏启轩有心询问她为何突然起了回南疆的心思,但这儿这么多人,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且他心底有气,就算他如今再落魄,到底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巫族圣女他既然纳到府里做了姨娘,就是他的女子,这样一言不合就偷跑出来,还说什么回巫族,实在是打他的脸面。想到这儿,夏启轩原本还堆着笑,准备好声好气哄着她回去的心思一席子破灭了,猝然冷下脸来,手掌一挥,“将她拿下!”
先前还站在一边呈包围状态的侍卫还不知道怎么办,正面面相觑就听到他这一声明显心情沉郁的暴喝,都是机灵的抖了抖身子,快速涌上去。而自打站出来后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巫族圣女瞬间抬起头,脸上满是愕然,好似不相信他会这么对自己一样。
她这眼神可怜的很,夏启轩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给自己雪上加霜,玩逃跑这一招,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先前接纳巫族圣女的村民个个都瞪大眼,惊骇欲绝,手脚抖个不停。
他们是不知道二人的身份的,但看这个架势,都知道是巫族圣女犯了事情,当下,看着她的眼神就满是嫌弃了。
巫族圣女被他们这么明晃晃的盯着,忍不住恶狠狠的回瞪过去,这些村民都是老实人,哪有敢与她对视的,禁不住低头。至于夏启轩要带巫族圣女离开,他们除了叹口气,什么多余的事情都做不了。
夏盛卿知道夏天勤将巫族圣女抓回来之后就是“噗嗤”一笑,站起身,看着桌子上刚作的新画,墨迹干了之后,他才缓慢起来,叫影一进来将这画收起来。
影一一边卷画纸,一边无奈,每次这样的事情都要他来做,他到底是小厮还是丫鬟……
夏盛卿想到他唠叨的能力,就是一阵头疼,一个冷嗖嗖的眼刀子就冲着他飞过去,影一立刻识趣的闭嘴。夏启轩既然将巫族圣女抓了回去,就绝不会再让他跑掉,更别说,她自己压根就没想真的跑。
这件事情,他不用过多担心,倒是宫里边的小人该清一清了。夏盛卿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先前那小太监已经被大公公寻了法子处置了,现在新换了太监伺候在心底身边,家里的人都掌握在他手里,他用不着多担心。
但是这不代表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那个小太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自行事,还违抗他的命令。想来是上次对惠太妃的警告还不够,让她的心再度乱动了起来。
马车很快就在府门口备好,夏盛卿起身出门登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宫门口去。新帝这会儿正在太傅那儿习字念书,身边又都是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他进宫来了。
惠太妃自打答应了夏启轩与她商量的事情后就期盼着对方能让新帝放自己出去,但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反而这两天,新帝都不往她这里来了。这么明显的差别,惠太妃哪里还想不明白,定然是她与夏启轩商量的事情露了马脚。
听到夏盛卿在殿外求见,惠太妃掐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心里边的惶恐达到最大,情不自禁的喘息起来,她这惊惧不已的样子,让的贴身伺候她的婢子吓了一跳。但是想到之前自己已经劝过她,她就是不听,当即收起面上的怜悯,冷漠的看着她。
夏盛卿叫人通报惠太妃明显只是走个形式,给她留些面子,免得新帝那边不好看。因而不等她同意,夏盛卿就已经被太监引着从正殿大门进来。惠太妃手里的佛珠在听见他声音的一刹那,“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太妃这会儿还真是好兴致,几日不见,信起佛来了?”夏盛卿不无嘲讽的开口。
惠太妃僵在原地,试了几次都没能捡起地上的手串,怔了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来,猛然抓起佛珠串儿,重新戴在手腕上,回转身,目光落到夏盛卿身上,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哀家一直是信佛的。”
对于她这话,夏盛卿只是冷笑一声。后宫里有多肮脏他是亲眼看到的,后宫里的妃嫔个个都信佛,若不然,怎么叫人知道她们本性善良。这是最省事的法子了。
见他这样笑,惠太妃就知道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身子半倚在桌子上,一只手撑在后头,干笑一声,“不知道九千岁今日来做什么?哀家毕竟是太妃,这样私下见面,怕是……”
宫外的男子一向是不允许随意出入后宫的,更别说是见妃嫔,一个不小心,就得丢了性命,这是宫里边的规矩,瞧着腿竟然吐出这话,夏盛卿差点儿笑出来。
惠太妃忍不住懊恼,她是知道这话对夏盛卿无用的,这史书上记载的,说到底还不是成王败寇,她在夏盛卿面前谈这个,实在是愚蠢,只是除了这些,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夏盛卿冷眼盯着她,“惠太妃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与轩王见面?”
一句话就将她面上的血色击退,惠太妃吓的魂飞魄散,竟是不顾身份,一下子跌坐在身上,回过神就望见夏盛卿看着她的如同看着死人的目光,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抖了抖身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决定装傻,“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左右她与夏启轩只见了一面,又没有留下信物,没有证据,他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这么一想,她到是底气稍稍足了一些。
夏盛卿看着她这愚蠢的样子,就知道跟她没什么好多说的,一脚踩在她胸口,捏开她的下巴,一粒药丸就合着茶水强行灌倒她肚子里。
一系列的动作看的一旁的婢子心惊胆战,却不敢开口为惠太妃求情。惠太妃卡着嗓子呕了许久,都没能将之前咽下去的药丸吐出来,望着夏盛卿的表情就变了,哑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瞧她连能表示她身份尊贵的自称都忘了,可见她有多怕死。夏盛卿嗤笑一声,“自然是毒药,恐怕夏启轩已经请太医来给你诊治过了,你是知道之前喂你吃下的不是毒药才敢这样大胆,但这一次你尽管找太医来看,若是不信,大可与本王作对,到时候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就知道了。”
此前夏子衿和夏盛卿就过来警告她一次,还喂了一颗糖丸骗她说是毒药,让她乖巧了一段时间,直到她知道自己压根没中毒。这一误会让的她误以为夏子衿二人是不敢真的对她下手,可现在,面对夏盛卿的不屑,她的身子禁不住抖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就算夏子衿不会杀她,可眼前这个男子,绝不会在意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