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安静的走廊站着几个人,周嫂站在萧景淮面前,表情镇定又难过,“先生,老夫人让我瞒着您,在她意识清醒前想在这里高高兴兴住段时间,没想到一回来就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在美国,她就已经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老年痴呆——”
宋宋心里唏嘘,她没想到看上去那么高雅的妇人竟然会……她明明看着还很年轻……
这病对人而言比死了还要可怕。
此时萧景淮抽着烟,情绪起伏不大,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觉更可怕。
神经外科主治医生出来,身边跟着江诣修,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比较凝重。
萧景淮大致已经猜到情况并不乐观,他索性就问:“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一旦发病就会很快,我们也说不准具体的时间,不过在有限的时间里还是快点准备好,之后病人可能跟三岁的孩子都差不多,她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医生说完就简单打过招呼离开,而江诣修则留了下来,伸手抢走他手上的烟掐灭,“老萧,伯母这病受不得刺激,你能忍就忍,就当是为老人家尽尽孝,不要再刺激她了。”
宋宋感觉到江诣修的眼神,她清楚他说的“刺激”就是她——
“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
江诣修点了点头,表情无比严肃地说:“记住,不要再刺激她,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嗯就行,有时候老人就是孩子,哄着点。”
萧景淮朝宋宋看了眼,没未开口说什么,直接走进了病房。
江诣修走到宋宋跟前,单手抄袋,表情说不出的痞,他说:“兄弟,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宋宋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她也清楚现在该怎么做,可她舍不得。
没人知道她为了走出桃花坞做了多少努力?也没人知道她为了能重新跟他见面付出了多少?
也许……她和萧景淮本来就是平行线,越想有交集在他们前面的荆棘就越多。
“好——”
医院里有个小湖泊,里面养了很多漂亮的锦鲤,这个时节恰好是它们最美的时候。
宋宋站在旁边看着它们不断跳跃,慢慢地嘴角也上扬了些。
但,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老萧是个重感情的人,你看他跟他母亲不怎么亲,但再怎么不亲那也是骨肉亲情。说实话,别说老一辈的人不容许,就是我、我也不喜欢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燕先生,你就直接开口吧!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他?”
“……”
宋宋心里自嘲一笑,她感觉这种戏码真是屡试不爽,一个人为了拆散某一对都会用这招。
有时候钱还真是个好东西,她和萧景淮的开始不就是因为钱吗?
现在又为了钱结束似乎也合理——
“怎么不说话?准备狮子大开口吗?”江诣修侧头看过去,“燕先生,我没多少时间,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
“……”宋宋攥紧双手,“江医生,你觉得感情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江诣修轻蔑一笑,“别人的感情我不知道,但燕先生对老萧的感情我觉得应该可以。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老萧看上你什么,但我后来得到一个消息,听说……燕先生做的菜跟某个人很像。”
“老萧还真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了对那人还是念念不忘。没办法,太想那个人了,急需找个代替品,猴急了是个男人都不介意——”
宋宋心里10086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感情在江诣修眼里,她成了自己的代替品。
那她现在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江诣修见他表情复杂,就以为是知道自己成了代替品心里正在不舒服呢,所以他就乘胜追击,“燕先生,大家都是男人,就敞开了说你到底要多少?”
“……江医生你很有钱吗?”
“呃,我平常工资也就刚好过万,也没多少。不过你可以说到做到的话,我可以向我家老头子预支,他有的是钱,不比老萧少。”
这是实话,江氏集团名下还有医疗器械,销往世界各国,而且每年的销售量都非常好。
他家老头子每年都给他看销售业绩,拿着那些戳他脑门骂,说他一年到头在医院忙成狗能赚多少,连拿来打牙祭都不够。
老头子想当年也是个想要悬壶济世的好青年,但最后没能逃脱金钱的枷锁。
现在成了一个满身铜臭,动不动就要拿钱砸人的老混蛋!
“江医生,你让我想想吧,毕竟跟萧景淮在一起是长期饭票,答应你只能是短期的。不过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和他应该……也不会见面,他也应该没时间应付我。”
刚才他进病房探望他母亲时,就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她就隐约明白,他心里所想。
江诣修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燕先生,上面有我电话,你想好可以跟我联系,我相信燕先生是聪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宋宋朝江诣修笑的礼貌,但心里却在骂他是猪。
想当年不知是谁口口声声叫她小可爱的,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眼瞎。
这个混蛋——
宋宋实在不想跟他再继续待着,免得被他玷污了智商。
在临走前,她狠狠剐了他一眼。
江诣修却觉得这男人也是莫名其妙,走就走了,走之前竟然还瞪他,长得那么丑,要不是有点手艺,老萧能看得上才怪——
突然,他想到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见人还没走远就立刻跑过去,“诶!你跟老萧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在床上……?”
“有的话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做措施,你们……做了吗?
他们这种情况不做很容易得病的。
宋宋暗暗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一脚把眼前的男人直接踹晕,“江医生,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打你!”
“……对不起。”江诣修也觉得尴尬,“你可以不回答,走好、不送。”
宋宋走出医院大门时,正好看见夜清心拎着一个保温壶走进医院,两人打了个照面,但谁都没打招呼,只是点头、浅笑。
夜清心在江诣修办公室里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他人,正准备去问护士,就看见某人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正缓缓走过来。
她不得不承认,江诣修这个男人第一眼不算惊艳,但看久了就觉得越来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