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欢自从知道了宁荣枝怀孕的消息以后就经常去倚竹宫找宁荣枝,这不,午膳刚过,就让人炖了些补品。
倚竹宫但那些宫人们这几天看着杜良欢天天来,早就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些好奇和疑问,看到杜良欢也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心中并不揣测她来的用意。
宁荣枝也因为杜良欢这几日的来访而对杜良欢多了几分亲近,听见外头的小宫女说杜良欢来了,就起身到门口去迎。
杜良欢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门口的宁荣枝,连忙快步走过去,说:“妹妹好端端的出来做什么?外头风大,仔细受了寒。”
宁荣枝勾起了唇,莞尔一笑,道:“如今这天也不冷,听外头的人说姐姐到了,自然是要出来迎着的,否则可就是妹妹不懂礼数了。”
“瞧妹妹这话说的,如今你怀着皇上的子嗣,还费得这些心思做什么?”口中如此这般说着,杜良欢的动作也不停,扶着宁荣枝就往屋里走去。
跟着杜良欢一起来的宫女提着手上的补品跟了进去。
待宁荣枝和杜良欢都坐下以后,杜良欢叫了一声身后的宫女,说:“把带来的补品给妹妹送过去,待会凉了,可就失了味道,对身子也不好。”
那宫女刚在杜良欢身后站好,听了这话便又往宁荣枝那边走去。
宁荣枝早先便看见了宫女手中的食盒,料想到这应当是杜良欢给自己送的补品,此时倒也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杜良欢每次来都要送些补品,当然,这些补品要么是颇为罕见,要么是效果比较好,却无一例外,其中都未曾动过什么手脚。
毕竟杜良欢也不是没脑子的,宁荣枝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医女,若是在补品中动手脚从而被发现,传到沈霍耳朵里可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这一来一往的次数多了,所以才会有了今日二人姐妹相称的这一幕。
今日杜良欢送来的是让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特意在小厨房中炖的山药乌鸡汤,据那位老嬷嬷说,这汤安胎滋补的效果十分好。
宁荣枝在膳食这方面也有些研究,自然知道这汤的效用,心中更是以为杜良欢对自己是真心相待的。
杜良欢这般做本就是为了让宁荣枝亲近于她,此时见到宁荣枝神色上的变化,心中便也多了几分满意。
其实往日里送来的那些补品,都是让御膳房的人做的,时间久了说出去也不好,今日见了那老嬷嬷的手艺,杜良欢便想着日后都让那嬷嬷做些汤药便是了。
看到杜良欢有些走神了,宁荣枝轻声唤道:“杜姐姐,杜姐姐?”
听到宁荣枝的声音,杜良欢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宁荣枝解释道:“刚才妹妹见姐姐好像是在想事情,有些出神儿,怕姐姐被桌上新换的茶水烫到。”
杜良欢连忙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小桌,果然上面新添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心中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杜良欢便准备离开了,宁荣枝却挽留,说:“姐姐若是回去无事的话,便在妹妹这里多留一会儿吧,皇上说他巳时会来,眼下看着也没多久了。”
本来宁荣枝这话是好意,她想着反正两人关系好,后宫这地方本就不可能让谁独占恩宠,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得重一些,也方便互相扶持。
可这话听到杜良欢耳中就成了其他意思,杜良欢觉得这是宁荣枝在炫耀,毕竟沈霍已经有些日子没找过自己了。
想到这里,杜良欢动了些歪念头,便摇了摇头,说:“那当真是不巧,姐姐宫中今日还当真有些事情,改日吧。”
听杜良欢这般说,宁荣枝便也不再挽留。
除了倚竹宫以后,杜良欢算了算时辰,现在离巳时还有半个时辰,若是沈霍再遇到些其他事情,耽误一下的话,巳时许就过了一半了。
思及此,杜良欢便转身往太后宫中走去,身后的宫女见杜良欢忽然改变了方向,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曾开口过问。
一路行至太后宫门口,门口的太监虽说是认出了杜良欢,却还是将她拦住,说要进去通传一番,劳她稍等。
杜良欢知道太后的规矩,便也未曾有怨言,毕竟此时她可是憋着坏心思呢,太过心急说不定反而会坏了事情。
不过盏茶的功夫,进去通传的太监就走了出来,先是向杜良欢行了一礼,随后说:“贵人久等了,太后娘娘让奴才领贵人进去。”
杜良欢跟在前面领路的太监身后,暗自打量着太后宫中的景象,原先这太后宫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也是很多的,但因为太后去找了沈霍,说想清静一些,所以便打发了大半宫人出去。
可此时看起来,这太后宫中却还是仅仅有条,并不显丝毫的凌乱,由此可见,留下的那些宫人都是十分能干的。
思绪纷飞间,便已到了殿内,此时太后正坐在一把黄梨木椅上,几步远的架子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中袅袅升起青烟。
杜良欢垂首,恭恭敬敬的行礼。
太后抬眼将杜良欢打量了一番,手中的手轻轻拂过椅子上雕刻着的花纹,不知心中在计较着些什么。
正在杜良欢猜测着太后的用意时,太后轻声道:“起来吧,方才是哀家忽然想起了些事情,一时疏忽了你。”
杜良欢正欲开口,太后却转过头对身边的宫女说:“去把哀家匣子里收着的那枚金步摇拿出来,总不能让这丫头白白站了这么长时间。”
这话说的有些笼统了,毕竟装匣里收着的金步摇不在少数,可偏偏太后又不说是哪一枚,便只能靠那宫女自行揣摩了,好在那宫女跟了太后的时间也不短,眼眸流转间便懂了太后的意思。
杜良欢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才刚站起身来,便又急急福了身子,道:“谢太后娘娘赏。”
太后又将双手拢了起来,将轻抚着上次沈霍让人送来的那幅金护甲,口中漫不经心的说:“此事本就是哀家疏忽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里。”
杜良欢只得点了点头,道:“嫔妾晓得了。”
两人这一来一往之间,那个去内室取金步摇的宫女便已走了出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到了太后身边,将金步摇呈给太后过目。
太后心下满意,便也点了点头,这宫女揣测的确实也没错,她本意便也是让那宫女去拿这枚金步摇。
既如此,太后便让那宫女将步摇送去给杜良欢,杜良欢恭恭敬敬的从宫女手中接过被木盒子装着的金步摇,也未曾当场打开去看,反而又是行了一礼。
此番情景,太后自然不能让杜良欢继续站着,便对,还站在杜良欢身边并未走上前来的宫女道:“怎的也不提醒哀家让杜贵人坐下,哀家年纪大了,莫不是你也老眼昏花了?”
杜良欢揣测不出太后的意思,便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得恭恭敬敬的垂首站着。
太后训斥完那宫女之后便让杜良欢坐在了她左手边的一个位子上。
剩下的事自然不用太后吩咐,那宫女连忙走了出去,让殿外候着的小宫女去拿了玫瑰酥,自己则端了新换的茶水走了进去,分别在太后手边和杜良欢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杯新茶。
方才太后训斥那宫女本就只是做个样子,现下自然不会为难,也就未曾理会那个宫女。
杜良欢坐在一旁,心中思量着自己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太后将沈霍唤来此处。
太后看着杜良欢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便清楚了杜良欢此次前来必定有阴谋,却也不动声色的等着杜良欢开口。
正在杜良欢犹犹豫豫的时候,去拿点心的小宫女进来了,手中端着的正是太后往日里颇为喜爱的玫瑰酥,又是分别在太后和杜良欢手边放下。
看了看小宫女放下的玫瑰酥,杜良欢想起沈霍好像也颇为喜欢此类点心,便开口道:“太后娘娘,如今不是玫瑰花开的时节,您这宫中为何会有现做的玫瑰酥呢?”
太后手指在温热的玫瑰酥上点了点,轻轻捻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又抿了口茶水,将口中的玫瑰酥咽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只要有心,并不是什么难事,皇上知晓哀家喜爱这玫瑰酥,花房里自然便让人特意温养着。”
杜良欢好似一幅十分羡慕的模样,道:“皇上当真是孝顺呢,太后娘娘可真有福气。”
“哀家倒是宁愿皇上平日里多注意些他自己的身子,朝中事情本就繁多,他再多费些心思在哀家这里,倒是让哀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太后伸手轻轻的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水泛起一丝丝波纹,又缓缓归于平静。
杜良欢终于是想清楚了,与其拐弯抹角,倒不如找一个正儿八经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她便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好似有些欲言又止。
看到杜良欢这幅模样,太后便知道她终于是要开口了,就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静等着看杜良欢究竟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