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如皎,寒风习习。
“咳咳!”薛湛面色潮红,从衣袖里倒出白色的药丸来服下。
福公公拍着薛湛的背。“世子爷,要不我们歇息一日再回王府吧。”
“不妨事,查出此间事要紧。之前外头闹哄哄的,阿风,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
驿丞所住的房间房门大开,虫鸣唧唧,屋内火星微明。方管勾推开带路的驿卒,一把冲了进去。
“不好,他要服毒。”方管勾提声喝道。
众人一囫囵冲进去。
清卓随后进去,七个人将驿丞扣住。地上架着一个火盆里,火盆里火烧得彤艳,一封书信,已经被烧了泰半。清卓立即将书信取出,灭掉了火,展开来看。书信被烧了许多,只剩最后一角,一共四排残缺不全的句子。第一排写着王府世子薛湛,第二排写着万青山,第三排写着一个劫杀,最后一排只有一个浑字。这应该是主使驿丞的人写的信。虽然信被毁的七七八八,但还是有一些收获。
方管勾的手紧紧捏住驿丞的下颔,手探进他的喉咙里。
驿丞忍不住作呕,干哎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驿丞讥笑道:“我吃的是剧毒,你别白费心机了。”
方管勾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暴吼道:“是谁指使你下毒的,快说!”
驿丞吃吃笑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血。
“可恶!”方管勾一把甩开驿丞。
斜刺里一人走了出来,手指探在驿丞的鼻息处。脸色一沉:“死了!”
“可恶!老子居然被这混蛋算计了。”
“好了,现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你们搜搜他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冷云风道。
“冷大哥!”
方管勾瞪眼,打断他:“废什么话,赶紧找。”
清卓将未燃尽的信封递给冷云风。“驿丞之前在烧这个。”
“什么东西啊?”方管勾好奇的过来看。
清卓收回手,不给他看,没好气的道:“好奇自己找去。”哼,驿丞死了就拿她撒气,她可不是好惹的。
“小气吧啦,跟个娘们似的,老子还不想看呢。”
“谁像你横冲直撞,跟头蛮牛似的,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
“清卓你把信交给我,这里暂时交由你来接收。方管勾,你跟我回去复命。”
方管勾一听世子就蔫了。
别的人不知道,他可是东方天亮照大雪,明白的很。这位世子看上去文文弱弱,温温雅雅,实际上,是个面善心狠的主。他不怕王爷,可这位世子,他是打心眼里怕啊。
冷云风附耳在薛湛耳边说了几句,从衣袖里取出那封信封。薛湛手拈着信封一角。
薛湛神色不变,手指敲着桌沿,一声一声。“人都死了?”
“死了。”
“嗯。驿臣的家眷应该都在徐州境内吧。”轻描淡写的言语自薛湛嘴中飘出。
“应该是。”当官的都不是本地的,一般都会带上家中亲眷上任。事发突然,驿丞服药自尽,但肯定不够时间安置家人。
“全杀了!”
方管勾应声道:“是!”好狠啊。
“再将驿丞和尤浑的首级斩下,挂在驿站大门上。”
方管勾身子一震,抬起头。“世子,驿丞虽是末流小吏,但也是朝庭命官。按大锦律例,朝庭命官的是非对错皆由朝庭定夺。虽然他现在是已毒发身死,可他的官身还末被朝庭免去,将他的首级斩下挂在驿站之上便是私设刑堂、折辱朝庭命官。朝庭怪罪下来,就不好了。而且于世子你的声誉也不好。”
死者为大,何况他是官身,如此残忍恐怕会惹人非议。
“方管勾,世子只是命令你,并不是要与你商量。你这管勾不想当了吗?”冷云风沉声道。
方管勾身子一颤。“是,属下这就去办!”一溜烟的出了门。
驿丞的房间内,几个兵丁像抄家似的,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衣物被褥枕席,没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树架上的书都被扫到地上,堆乱一地。
“咦?”书页里掉出一张纸。
她将纸张捡起来,纸上写着一首诗,应是书签。竟然特意夹着书签,看来这上面的内容对他有用。她翻过来看书册,江州的州志!他一个徐州地方上的驿丞看江州的州志作什么?难道他与永平侯府有关。
“清卓大人,你发现什么了吗?”一名兵丁恭敬的问道。之前闯进驿丞的房间,他们都只顾那个驿丞,只有清卓及时发现驿丞在烧毁证据。他还是佩服的。
清卓合上书册。“没什么发现,我们走吧。”
“就这么回去向世子复命,世子恐怕会很生气。”
“清卓大人,你刚立了功,又是世子面前的红人。可要替我们说句话啊。”
“你们不要叫我大人,还有我们暂时不向世子复命,我们先去看看尤浑再说。”清卓平声道。
“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兵丁垂头丧气的道。
“也许他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他们几人上来,方管勾正好走出来。
“你们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几人无奈的摇摇头。
“我正要去看一下尤浑的尸体,看一下有什么线索。”
“尸体有什么可看的。”
清卓摇头不语。
待得进了关押尤浑的房间,只见他双眼突出,恶狠狠的看着门口。
清卓蹙了蹙眉,指挥着两个兵丁道:“你们把他的衣服脱了。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特征。”
那两个兵丁立时便上去检查。刚脱掉他的衣服,便惊呼出声。“好多伤。”
清卓闻言走了进去。尤浑的身上伤痕排亘,伤痕大大小小形状都不一样。
“这是?”方管勾大步走了过来。
方管勾与两个兵丁面面相觑。
“这些是什么伤?”
方管勾指着尤浑道:“有些是枪伤,有些是箭伤,有些是刀伤。”
“那么说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兵?”
“极有可能。”除了当兵的,谁身上会有这么多伤。“这下我们可以将功折罪了。”尤浑一死,就断了线索。可有他当过兵一条线查起来就能有一个方向。而且,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对于靖北王府就容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