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君,你这个脾气早就该改一改了,不然你躲过了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小矶国昭微怒,斥道。
“石原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了!”
“好,好,你想怎么样才答应帮忙?”小矶国昭咬了咬牙,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满洲我不想待了,我想回国!”石原莞尔道,“还有,无需要一笔钱。”
“这个可以,你要多少钱?”
“一百万日元!”石原莞尔张嘴道。
“你怎么不去抢?”小矶国昭叫了起来。
“给不给在你,帮不帮在我,反正我就这两个条件。”石原莞尔道,“还有,把监视居住给我去掉,我要做一个正常人。”
“你不会是想拿着这笔钱回国养老,过下半辈子吧?”小矶国昭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答不答应吧。”
“如果你做不到呢?”
“我不要一分钱,哪来的回哪儿去,不过这期间我的吃喝和医疗费,得你来付!”石原莞尔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但是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人协定,不具备任何法律效率!”小矶国昭道。
“没关系,只要你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就行!”石原莞尔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还要我立字据,签字画押?”小矶国昭瞪大眼睛,望着石原莞尔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然,不然到时候你赖账的话,我也拿你没办法!”石原莞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石原君,这个字据该怎么立,公证人又是谁呢?”小矶国昭反问道。
“松木君可以为公证人!”石原莞尔一抬头,指向小矶国昭的副官松木雄一道。
“他,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吧?”小矶国昭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松木君是华族出身,怎么没有资格?”石原莞尔微微一笑,反问道。
“好吧。既然石原君坚持,那就让松木君当这个见证人吧。”小矶国昭无奈之下点头道,仓促之下,他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字据你来写。还是我来写?”石原莞尔问道,反正他现在是老百姓了,就算小矶国昭的军衔再高也管不了他一个小老百姓。
“小矶君的书法我早就仰慕已久了,正好留一副在身边好好观摩学习一下!”石原莞尔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呀,还不放心我吗?”小矶国昭闻言。不禁微微一摇头,叹息一声道。
“呵呵,我现在是惊弓之鸟,您是知道的。”
“好吧,松木君,请取纸笔来!”小矶国昭扭头对自己的副官松木雄一命令道。
“哈伊!”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松木雄一就取了一叠方笺和文房四宝过来了。
“小矶君,我来给你磨墨!”石原莞尔接过砚台和墨棒说道。
“那就有劳了!”
往砚台中央滴入几滴水,石原莞尔取了墨棒轻轻的在砚台中央磨了起来,很快。一股淡雅的清香传了出来。
“庐山松烟墨,小矶君,你这墨可是堪比黄金呀!”石原莞尔十分羡慕的说道。
“石原君若是喜欢,送给你好了!”小矶国昭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么贵重的墨放到我这里,恐怕睡觉都睡不着了!”石原莞尔道。
“石原君说笑了,一支墨,一方砚台而已,能换得石原君一个好头脑,这买卖很值的。”
“未必!”
“石原君。这字据该怎么写,你得说一个章程!”
“就跟买卖字据差不多,将咱们的说的条件都列上去,这就可以了。”
“也好。那我就写了!”小矶国昭提笔慢慢的沾了墨水,在纸上书写起来!
片刻间,字据便写成了,不过三百余字,条理清晰的标注了双方的条件以及违约的惩罚等等。
“石原君,请看。这么写可以吗?”
石原莞尔看着小矶国昭写的,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当下点了点头道:“字据一式两份,你我各持一份,加盖私人印章和见证人的印章或者签名即可!”
“好,我在誊写一份!”小矶国昭点了点头,照着原先的一份,再抄写了一份。
唤来松木雄一,命他做见证。
当松木雄一看到字据上的内容,他顿时感到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份字据内容太骇人了,他又资格充当见证人吗?
想要拒绝,却发现上面早就有小矶国昭和石原莞尔的签名和印章好,很显然,这份字据双方都认同了,只不过找一个见证,免得日后有人反悔,弄一个保险罢了。
松木雄一无奈只好在这份字据上留下自己的签名,还有私人印章。
立下字据的双方签字画押,见证人也有了,这份字据的内容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当然,这仅限于小矶国昭和石原莞尔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易,只要不传出去,就没有人知道。
当然,现在多了一个见证人,小矶国昭的副官松木雄一少尉。
“如果没有这份契约,就算我把这些资料堆到你的面前,你也不会看的,对吗?”小矶国昭将一大摞资料,多数是关东军来往的电文以及局势通报,推到石原莞尔面前。
“是的,我一个待罪的平民,是没有资格看这些东西的,那会让我多一项罪名,支那人的四大名著中,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故事,不知道小矶君看过没有?”石原莞尔道。
“哦,什么故事?”小矶国昭反问道。
“豹子头林冲误入白虎节堂!”
“讲的是什么?”小矶国昭产生兴趣,不禁问道。
“这个故事讲的是,在北宋年间,有一个叫林冲的人,他武艺高强,被北宋朝廷聘用为禁军教头,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有一天……”
“原来是这样,石原君,你未免太过小心了!”小矶国昭恍然大悟道。
“小矶君。欲征服支那,先要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虽然我们这么多年来一指研究和学习,但是我们对支那人的了解还是留于表面。像这样的小故事,其实根本就是后人杜撰出来的,流传千年,几乎每一个成年的支那人都知道,也许你认为他们粗鄙不堪。没有文化,但是他们每个人掌握的生存智慧却远远的超过日本人,因为他们是在战争和权谋的文化中成长的!”石原莞尔道,“纵观支那数千年的历史,和平对他们来说相当不易,而且每一次和平之后,就会是一场巨大的战争,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支那永远都是支那。即使被异族统治,他们也还是支那!”
“石原君的意思是,大日本帝国将无法征服中国?”小矶国昭微微皱眉道。
“不,要征服支那,就得把我们也融入道支那中去。”石原莞尔道。
“石原君,你的言论非常危险,这么做岂不是要将大和民族变成支那的一族?”小矶国昭惊恐的说道。
“满清入主中原三百年,他们虽然还叫满族,但跟汉人没有什么区别了,知道为什么吗?”石原莞尔不为所动。缓缓问道。
“为什么?”
“因为汉人早已不是当初的汉人了,支那历史上很多民族都消亡了,但是为什么偏偏汉族则一直传承下来,并且越来越强大呢。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文字传承,有自己的处事哲学,这就是中庸之道!”石原莞尔道。
“中庸之道,你说的是儒家的中庸之道?”小矶国昭惊讶的问道。
“对。就是儒家的中庸之道,其实在我们日本,中庸之道也是广为人知,而且还是很多人立身处世的奉行的哲学!”石原莞尔道,“中国跟日本虽然语言上有些诧异,可除了最近的两百年,我们一直都在学习中国,不是吗?”
“石原君,这些言论,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学,我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有感而已,怎么,小矶君觉得我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要把我送进监狱?”石原莞尔道。
“石原君,这些言论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小矶国昭郑重的警告道。
“我知道,我的观点在现在的日本没有人认同,恐怕还会当成是我暗中通匪的证据,对不对?”
“不错,你的这些言论足以成为你通匪的佐证!”
“嘿嘿,可我还是日本人,总不至于出卖自己的国家吧?”石原莞尔道。
“问题是,没有人会相信你,就算你是对的,也不会!”小矶国昭道,“日本征服中国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现在不行,将来一定会行,这是我们大和民族几百年来的夙愿!”
“征服中国,武力只是手段,真正要征服的是支那人的人心!”石原莞尔道。
“人心,石原君想的太天真了,如果不能征服他们的肉体,如何能征服他的人心,所以,大日本帝国首先要占领中国,然后再慢慢的使他们归顺王化!”小矶国昭道,“一旦让中国统一起来,那大日本帝国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石原莞尔默然,他内心也很矛盾,一个统一的中国就算再贫弱也不是日本能够击败的。
日本要完成几百年的梦想,想要走满清的道路是不行的,因为满清至少跟当时汉人朝廷生活在一块土地上,而且满清入主中原,也并非一下子就占据了统治地位,前后历尽数十年,一直到平定三藩之乱,才算真是的坐稳了江山!
这其中若没有英明的皇帝,恐怕早已被赶出关外去了,而满清杀人如麻的同时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就是满族在血统上渐渐的被通化了。
就算清廷制定了严厉的满汉不通婚的法律,也没有什么作用,贵族之间可以通婚,可平民之间呢?
三百年后,真正纯正的满族人又有几个,甚至从满族的祖先开始,他们的血统已经不纯正了!
小矶国昭说的也是一个现实,日本之所以如此急着占领满洲,甚至还策划外蒙独立,建立亲日的政权,还不是加快分裂中国的步骤,只有分裂的中国才能给日本机会!
只有军阀混战的日本,才会给日本趁虚而入的机会,满清不就是因为前明吏治百万,农民起义反抗朝廷,国力军力都用于平叛,这才让清廷趁虚而入的吗?
现在的情形不也有点像三百年前的明廷和大金吗?
大日本帝国是当年的“大金”吗?也许大日本帝国比当年的大金实力要强悍,可他脚下的这份土地却还没有完全属于他们自己,得到了资源,却没有得到民心的支持!
大日本帝国要把满洲纳入跟日本本土同样的地位,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三十年,别说这些发动战争的人等不及,就连石原莞尔他也等不及了!
所以,他的想法注定是没有市场的,而且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他已经被烙上“通匪”的罪名,这辈子都难以消除了!
“石原君,你还是不要多想了,还是帮我解决眼下的困境吧。”小矶国昭知道自己学弟心高气傲,得罪过很多人,但偏偏一肚子的才华,现在却难以施展抱负,这只能说是一种悲哀。
人的命运是必须服从国家的命运,事情落到他小矶国昭的身上,也只能认命!
“北满出大事了,新京还是哈尔滨?”石原莞尔没有看那些资料,径直问道。
“哈尔滨,还有新京!”小矶国昭默默的点了点头。
“问题很棘手?”
“非常棘手,哈尔滨落入支那军之手,吉林城也在支那军手中,新京危在旦夕!”小矶国昭道。
“满洲国这才成立多久,就有了灭国的危险?”石原莞尔自嘲的一笑道。
“帝国在北满至少部署了超过四万的军队,哈尔滨更是部署了一个精锐的旅团,还有坦克和飞机,李杜和丁超两个人的队伍加起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莫非是东纵……”
“不是,是冯战海和李海青的联军,加上李杜从旁协助,趁我们从哈尔滨抽调部队南下救援第九师团之际,突袭哈尔滨……”
“冯战海和李海青,两部加起来确实人数不少,不过,以我看来,他们似乎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敢攻打哈尔滨……”石原莞尔皱眉道。
“我们的大部分兵力被支那军东纵牵制,这就给了他们机会,这没有什么不对,何况这三人都在几个月前兵败哈尔滨,这一次联合起来出兵哈尔滨也很正常。”小矶国昭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