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世劫 418、指点

    “傻孩子，晋身一事又怎能只以修为高低论定？为师这些年来走过的弯路实在太多，早已断绝了通往大道重点的途径。”谈及自身修行，纵使无争心境如何稳固，亦不免显出沮丧。

    凡人修行一途，无非是求晋身飞升，以领略天地之广。无争这数百年来，神魔仙妖四族大道皆有涉猎，虽看似多能，却无缘于一精，体内功力更是杂乱无章。如今可享有数百年阳寿已是难得，但正如唐翎所说般，若求更进一步已是天方夜谭。宁心明显也知道无争如今状态，听他直言道出，心中虽然不服，却也无法反驳。霎时间，豆大的泪珠已在她眼中不住打转。

    唐翎轻酌一口茗茶，却是看似不解风情一般介入了这对师徒的对话之中：“对常人看来，无争如今处境确实无解。但你如今既然已踏足云舵，那这无解状态自然也会成为你的一分机缘。”

    “真的？”

    听闻无争此时还有回转余地，宁心使劲一抹自己眼中泪珠，已抢先走到唐翎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其动作之快，竟连尚在愕然中的无争也来不及将她拦住。

    只听“咚”、“咚”、“咚”三声钝响，这名倔强少女已向唐翎连叩了三个响头：“圣者在上，若能让我恩师挣脱枷锁，晋身飞升。宁心今生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以报答大恩。”

    “你这说法倒是有点过了，我既然提出这个话题，本意便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你用不着行此大礼。”唐翎哑然，“而且我也不惯那些戏文中的报恩桥段。”

    “额……这只是宁心自己的想法，和戏文无关。”宁心一听，连忙开口辩白，倒是那张俏脸已然涨的通红。

    唐翎微微一笑，也不管她的窘态，转向无争问道：“无争，你既然修行了许多时日，我且问你一句：何谓凡人之道？”

    无争身负数百年阅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难答：“念情而不痴情，有欲而不纵欲。正如金银财宝、荣华富贵，皆是人之所求，却非人之全部。取得、舍得，终究不过‘平衡’二字。成此大道，纵使走火入魔，亦不烧身扰神。”

    “不愧是得道之人，看来你早已悟透。”唐翎赞许过后，话锋一转，“那你可愿意舍去多年功力，归入凡修之途？”

    如此一问，无争顿时茅塞顿开，离席向唐翎跪拜而下：“谢圣者指点迷津。”

    若再今日之前，宁心若是听到唐翎有此一问，只怕会对这位圣者拳脚相向。但她刚刚才见识过肖靖力抗九九八十一道金雷天劫，又有一击打败自己的本领，早已不敢再轻视“凡修”二字，反而为唐翎指出的这条道路而雀跃，再度向唐翎伏拜而下：“宁心也谢过圣者。”

    在场之中，王月瑶早已知道唐翎意图，故而只笑不语，但肖靖却是莫名其妙，开口问道：“师父，你这是……”

    “神魔仙妖四族主宰皆统领一方，死胖子麾下也有数万冥地鬼卒静候差遣。如今我为你寻一个助力，有何不可？”唐翎再度举杯，将其中茶水一口喝完。

    “弟子只是觉得，自己阅历尚浅，仍未能……”

    “我也没说是现在之事。”

    唐翎语气，不容置疑。肖靖虽然仍旧觉得自己未曾拥有这般资格，却也只能暂时闭口。

    三言两语敲定无争提升之事，唐翎又转向宁心道：“宁心，你如今身负神魔源瞳，我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助你修行。待得大会结束后，你可回清溪村继续潜修，一来那里地脉已改，对你修行再好不过；二来大乱将起，你留在那里，正好保护村民安全。”

    “宁心明白了。”知道自己师父可再进一步，宁心此时心情大好，已笑嘻嘻地向唐翎拜谢下去。

    为无争、宁心师徒安顿好修行之路后，唐翎也随之舒缓下来：“现在你们已安顿下来，我们先关注下方细节吧。待得今日议程结束后我便带无争到圣源石扉内修行，剔除他体内混杂本源，重洗经脉。至于宁心，我会另外传你一份功法，可快速炼化灵源天眼，增长你修炼速度。”

    无争、宁心听到，心中感激下已再对唐翎千恩万谢。

    诸事已了，王月瑶长袖扫开，云舵甲板之上已显出定魁大会如今的比斗情况，各种细节更是囊括其中，众人看来更似是身临其境。加之杯中再添新茶，又有烟雨在旁抚琴助兴，现场氛围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而在旁观战局之时，肖靖早已悄然离场。无争这才觅得一个机会，向唐翎求证：“圣者，想来那肖靖小友应该便是当世人王吧？”

    “哦？你看出来了？”唐翎并未正面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判生血枪肖靖，纵横千军万马而毫发无损，又能力抗九九八十一道金雷天劫，此等修为便是放到神魔仙妖四族之中也不多见，因此无争才会作出这般推测。”

    唐翎尚未开口回应，宁心却已抢先惊叫起来：“什么？那个迟钝呆瓜居然是当世人王？不像！”

    无争一听，已抬手往宁心额上轻拍了一记以作责备：“你这劣徒，修为、天赋样样都好，便只有这心性太差，经不住一点刺激。回到清溪村后，给我闭关面壁三个月，好好潜修去。”

    “但我只是太过吃惊，控制不住自己啊。”宁心小嘴一扁，似又要滴下泪珠。看到她这般委屈模样，无争只得摇头苦笑：“劣徒啊！当初就不该为你取下宁心这个名字，还不如叫作‘闹心’更来得贴切。”

    “这名字太难听了，我可不要！”

    看到宁心这般活泼打闹的模样，王月瑶、烟雨也不可避免地莞尔轻笑。便连唐翎脸上也难得舒缓了几分，只是瘦削脸孔之上，依旧免不了带有几分苦涩回忆。

    “性格相似，反而让芸儿姐姐昔日音容再现心中么？这宁心的出现，反而令唐大哥陷得更深了。”旁边王月瑶早已感知到唐翎变化，暗暗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