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洪道:“梅花正开之际当折枝惜取,才不负了韶华。哈哈哈!”说完,得意的干笑几声。云正庭叹道:“可惜云某身份卑微,有负二小姐的深情。”曾洪道:“你虽然出身卑微,也没什么突出的本事,更没有什么家业。但在老夫眼里,你也算八百里洞庭湖难得的一条好汉。只要你求老夫,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云正庭道:“云某开口求曾老爷的,断不会是儿女私情。怨只怨云某和二小姐情深缘浅,此生作罢,但求来生共结连理。”曾洪笑道:“此生都不能,何谈来生?云正庭,你求也罢,不求也罢,都由不得你做主。”云正庭道:“我看也不一定就由曾老爷作主。”曾洪不答,似乎若有所思。
安静一阵,曾洪又道:“云正庭,你说,你怎么就转不过弯?如果老夫答应将俏儿下嫁予你,你成了曾家庄的二姑爷,从此在洞庭湖畔呼风唤雨,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和老夫作对,非要老夫减三年鱼租!鱼租一减,我上千口人的曾家庄吃什么?穿什么?老夫收鱼租又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这么大一个曾家庄。你懂不懂?”云正庭道:“三年的鱼租对家大业大的曾家庄算什么?曾家庄富可敌国,区区三年鱼租就当是曾老爷一日少吃一口饭而已。曾老爷,你也知道,近些年天气变化无常,已经有不少打鱼的兄弟丧身湖底。拼着老命打回来的鱼,大部分却都拿来向你交租。而你更在伤口上撒盐,还要加租!还要不要我们打鱼的人活了?”郭荣听他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推门进去解救,再以任何方式威逼曾洪。但他想到曾家庄绝非等闲之地,又暂时忍了下来。
这时,突然燕芳郭来拉了一下郭荣的衣襟,又手指着门外。郭荣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燕芳已经拉着他躲在两张椅子背后。没过一会儿,门外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敲门声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老爷,酒来了。”在里屋的曾洪听见,大声道:“放进来就出去吧。”接着,门开处,走进来两个丫鬟,把吃的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门再被关上后,郭荣和燕芳伸出头看见不远处的茶几上,摆放着两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大碟牛肉和一大壶酒,还有两个酒杯。另一个托盘里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猪耳和一碟鸡爪子。这时,听见脚步声响,门开处,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走出来,端着两个托盘回去里屋,门又被关上。
郭荣和燕芳对望一眼,刚才看得明白,那人正是曾洪。燕芳伸出食指和中指,瞪着郭荣,似乎在问他什么。郭荣还没有领会过来,燕芳以两个手指指着里屋,郭荣明白:原来是问里屋是不是两个人。郭荣立即点头,又指指里屋,接着指指这里。他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问冲进去还是继续在外面偷听。燕芳先手指自己,然后指着进来的门旁,意思是自己继续去门口守着。接着,指着郭荣,又指着里屋的门口处,意思是让郭荣继续在那里偷听。郭荣点头领会,二人立即各自回归原位。
但听里屋传来两个人轻微吃东西嘴巴咬动的声音,吃几口又喝一口酒。但一个人吃得慢,一个人吃得快。曾洪道:“云正庭,看你也不客气,尽管当这里是自己家好了!”云正庭道:“曾老爷的酒肉就是好吃不过,我哪里会客气!再说,饿了这么久,早就该上酒肉了。想想也开心,有几人能得到曾老爷如此好的招待?云某可是幸运之极。”曾洪笑道:“你小子就是傻,其他都很好。”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云正庭道:“傻人有傻福!”曾洪笑声停止,道:“哪里来的傻福?我看能做上曾家庄二姑爷才是真正的傻福。哈哈哈!”云正庭道:“洞庭湖畔的弟兄们都信任云某,连曾家庄的二小姐都对云某刮目相看,你说这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再说,在洞庭湖畔,有几个人能和曾老爷半夜对酌?云某可以,哈哈哈!”曾洪听罢,笑的更开心,道:“哈哈哈!你小子有意思。但酒肉过后,不一定还是好的享受。你若是不就范,老夫自有办法。”云正庭道:“一切早就有准备,曾老爷,请便。”曾洪冷笑着,道:“你先吃,等吃完后,老夫慢慢向你讨教。”他口中虽然说是“讨教”,连郭荣都听得出来,那一定是折磨。
过了一会儿,云正庭道:“好酒好肉,可惜光景不长,曾老爷,我吃完了,你看着办。”曾洪道:“我考虑好了,一人让一步,不然,老夫真的对你不客气。”云正庭道:“没得让步。”曾洪怒道:“你不想听听如何让步,就此拒绝?哼,天底下没几个人敢如此对老夫。”云正庭道:“洞庭湖畔这么多人的生活,如何能让步?”“啪”一声,有人拍桌子的响声,看来应该是曾洪。曾洪怒道:“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啪”又一声,却不是拍桌子的声音,而是皮鞭抽在人身上的声音。郭荣大惊:曾洪在抽打云大哥!云正庭却并不叫喊,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曾老爷,如果你就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也妄自称雄洞庭湖。云某还顶得住,把你的本事都拿出来吧。”曾洪怒道:“先抽你一顿,发泄老夫多年来对你的憎恨,然后再慢慢折磨你。”说完,“啪啪啪”接着抽打起来。
郭荣怒不可歇,“轰”一声推开门,见到曾洪手里握着皮鞭正在抽向云正庭。云正庭的身子被绑在椅子上,手没有被绑住,所以能自己吃饭喝酒。身上已有条条血痕,衣服上也贱了不少血迹,但云正庭没有丝毫的畏惧。郭荣怒道:“停手!”曾洪突然见到有自己不认识的人在府里出现,大惊:“你是谁?”云正庭道:“郭兄弟,你怎么在这里?”郭荣道:“今晚一起来看表演,回去的时候没有你,我就一直担心。这才回来找你,没想到你被曾老爷关在这里。”曾洪冷笑道:“是他自己私会我曾家庄二小姐被老夫捉住,不然想捉到他也没那么容易。”指着云正庭,似乎很得意。郭荣道:“曾老爷,放了云大哥,不然本公子就对你不客气。”曾洪仔细瞧着郭荣,道:“你是什么来路?凭什么要老夫听你的?”郭荣道:“看来不给点厉害瞧瞧,你也不会乖乖就范。”说完,拔出无忧笛,“嗤”一声刺向曾洪的面门。
曾洪急忙避开,可郭荣一招接一招,手指拨弄无忧笛,转的飞快,刺向曾洪的面门、脖子、肩膀、胸口等处。曾洪没见过如此之快的点穴功夫,被逼得步步后退。郭荣一步紧接接一步上前,曾洪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被云正庭抱住。郭荣正欲刺向他的面门,云正庭道:“郭兄弟,别伤了曾老爷。”郭荣停下来,道:“云大哥,他那样抽打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云正庭道:“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郭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立即点中曾洪身上的各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将曾洪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解开云正庭的绳索,却见云正庭站不起来。云正庭道:“文四阳点了我腿上的穴道,腿脚使不上力。”郭荣立即明白,解开腿上的穴道,云正庭立即站起身来。
云正庭道:“曾老爷,实在对不住。云某先行告辞,如果你想要红鲟鱼,非得答应减租三年不可。”说完,拉着郭荣往外走去。曾洪道:“你们别想出去,四阳不会放过你们的。”郭荣听罢,不理会,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门,道:“师姐,我们赶快离开。”三步夺门出房,立即奔出天寿阁。
刚出到门口,却见眼前灯火明亮,一条大汉带着十余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大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郭荣、燕芳和云正庭停步一看,当先的大汉正是文四阳。文四阳也看见原来三个人自己都认识,朗声道:“原来是你们。云大哥,怎么不辞而别?你们没有为难老爷吧?”云正庭道:“没怎么为难,只点了他的穴道。”文四阳大呼:“拦下他们,不让他们走了。”说着,自己一个人冲进天寿阁。他最担心的还是曾洪,知道单凭云正庭是无法走脱的,肯定是郭荣和燕芳做了帮手,所以立即进去查看曾洪的情况。
文四阳进去后,其带的曾家庄护卫立即围过来,将三人围在核心。燕芳道:“速战速决!”话音刚落,当先拔剑攻向身前的护卫。郭荣听罢,立即挥舞无忧笛也攻向护卫。云正庭不会武功,只站在一旁观察情况。护卫也不理会云正庭,分成两堆围攻郭荣和燕芳。
郭荣和燕芳施展浑身解数,东一击西一招,几招下来,护卫都被击中而散开。但那些护卫还是保持着围攻的态势,并没有意思让他们离开。郭荣大喝一声,手腕一抖,无忧笛“嗖嗖”飞出。燕芳借机娇喝一声,抖动手中长剑,舞出无数剑花,跟在无忧笛之后。无忧笛飞到护卫眼前,护卫急忙举刀相迎。谁知无忧笛只是从眼前晃动,立即飞向下一个护卫。而护卫因举刀迎向无忧笛则胸前大空,燕芳的剑花刚好刺中右胸。中剑的护卫惨叫一声,当即倒下,献血如注喷出。如此炮制,接连有三个护卫中剑倒下。其余护卫见状,立即跃开,形成更大范围的一个包围圈。
无忧笛回旋一圈又回到郭荣的手上,郭荣得意道:“看见本公子的厉害没有?还不快闪开!”众护卫却并不退缩,只是举刀注视着郭荣等三人,并不松懈。这时,却听身后一个声音:“一个都不能放走。”说话之人竟然是曾洪。原来,文四阳快速奔入屋内,见曾洪并无大碍,立即解开身上被封的穴道。曾洪生怕护卫不是敌人的对手,立即和文四阳奔出来,见燕芳刺倒三人,立即叫大家不得退缩。
曾洪道:“四阳,拿下这三个人。”文四阳跃到郭荣身边,道:“郭公子,早就叫你们远离曾家庄,可你们不听,还偏偏要闯进来,别怪文某不客气!”郭荣道:“文大侠,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救云大哥,别无他意。”文四阳道:“云大哥对二小姐无礼,被老爷当场抓到,才被关押起来。云大哥毁了二小姐的清白,你们也让老爷受伤,无论如何都是理亏,还有什么好说的?”云正庭道:“胡说!我哪有对二小姐无礼?又如何毁了二小姐的清白?这话可不能乱说!”曾洪在旁道:“四阳,别啰嗦,拿下他们!”文四阳大喝一声,金叉刺向郭荣。
郭荣急忙避开,燕芳挥剑上前挡着文四阳的金叉。但文四阳武功高强,再加上金叉既长又重,燕芳的白雪剑几次被荡开,长剑嗡嗡作响,震动不已,几次就差点拿捏不住脱手飞出。郭荣见状,运足内力于手指,拨动无忧笛,“嗖嗖嗖”飞向文四阳。文四阳道:“雕虫小技!”举起金叉,金光一闪,“当”一声,无忧笛被金叉砍落,掉在地上。郭荣大惊,燕芳急忙一剑刺过去,郭荣就地一滚,趁机捡起无忧笛。文四阳和燕芳斗在一起。燕芳以剑之灵动施展开来,文四阳虽然不算笨重,但金叉毕竟还是没有白雪剑灵活,竟暂时成了平手。
郭荣见燕芳暂时抵挡住文四阳,突然灵机一动,凑笛到嘴边,竟吹奏起来。他吹奏的正是“阳春白雪”。但经内力激发变幻的节奏,时快速,时低沉,时高亢,时缓流,意在扰乱文四阳的心神。果然,文四阳叫道:“这是什么曲子,怎么如此邪门?”燕芳一剑刺向他的右肩,文四阳举叉相迎,谁知燕芳中途变招,刺向左胸。文四阳心神跳动,无心注意招数的变化,立即跃开,道:“郭公子,你这是什么邪门曲子?竟能扰人心神?”郭荣本来只是想着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没想到还真能有奇效。郭荣道:“哼,天下武功无奇不有,只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文四阳冷笑一声,道:“歪门邪道何足道哉?”说罢,金叉横扫,攻向郭荣。郭荣立即避开,燕芳娇喝一声“看招”,举剑刺了过去。文四阳回手金叉上挑,荡开白雪剑,燕芳急忙变招,回剑后扫向他的下盘。文四阳只得轻轻跃起,同时金叉向下刺向燕芳。燕芳急忙退后避开,文四阳落下,燕芳复又刺过去,文四阳不能抽身攻击郭荣,只得和燕芳斗在一起。
郭荣见状,又吹奏起“阳春白雪”。这次他鼓动更足的内力,临时将曲调变得更激昂飞扬,节奏快而有力,试图更深入扰乱文四阳的心神。因为燕芳对郭荣的笛音早已熟悉,所以先前一心对付文四阳倒没有受影响。但第二次又不同,首先节奏更快而强,其次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干扰。文四阳金叉碰到白雪剑,燕芳心神不宁竟拿捏不稳,“啊”一声白雪剑脱手而出,掉在场边,插入地面三寸。
郭荣见状,立即停止吹奏。文四阳道:“郭公子,怎么你的笛音伤了自己师姐?”文四阳并不清楚郭荣和燕芳虽为同门师姐弟,但所学武功不同。燕芳道:“我不留神而已。文大侠,你的武功确实比我们强很多,但要想拿下我们,却没那么容易。”文四阳道:“只要留下云大哥,你们答应离开洞庭湖,那么我可以让你们走。”云正庭听罢,道:“郭公子,燕姑娘,你们走吧。我想曾家庄也奈我不何。”曾洪在旁道:“哪有那么容易?”
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云大哥,你也走吧。有我在这里,爹不会难为你们。”众人循声望去,屋前大树下,一女子婷婷玉立站在那里,容貌秀丽而略带憔悴,身形瘦弱还没有树干般粗大,披着大衣,手里提着灯笼,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在黑夜中,犹如一盏明灯树在那里,令人眼前一亮。云正庭见到这个女子,眼眶竟忍不住闪着泪光,道:“二小姐,云某连累了你。”眼前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曾家庄二小姐曾俏。
曾洪道:“俏儿,天冷风大,你快回房去休息。别管这小子的事。”曾俏淡淡道:“爹,你想误了孩儿终身也罢,可别误了云大哥的终身。”曾洪道:“女儿家,哪轮得到你来说话!”曾俏不语,但似乎已经轻轻抽泣起来。云正庭见状,急忙奔过去,看着眼前心爱之人梨花带泪,不禁道:“二小姐,你且回房去吧。没有人能为难我,你不用担心。”曾俏嘴角抽动,竟轻声呜咽起来,道:“云大哥,不是你连累了俏儿,而是俏儿连累了你。”说完,扑入云正庭怀里大声哭泣着。云正庭轻扶她的香肩,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又惊又喜,道:“俏妹,在这世间上,云某天不怕地步怕,唯独怕你受委屈。你别哭,曾家庄虽恶,但奈何不了云某。”曾俏只轻轻叫一声“云大哥”,便不再言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