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易寒的心里忽然对楼下的这个女子有点儿感兴趣了,他缓步走到客栈的过道外,向外轻轻探头,却看到一位身穿暗灰色衣裙的女子,此刻正拿着一块碎片死死的抵在自己的咽喉处,想要自刎呢,她的脸上是决绝而狠戾的神色,一如往昔的那人,令他的心里忽的有些动容。
而那女子的对面却都是一些身强体壮的大汉,看来这又是要演上一出烈女的戏码了啊?
易寒浅笑又意味深长的看着。
白墨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没有说话,自己便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显然这女子太过处于弱势,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群人的对手,其中一位长的肥头大耳的人,当即怒道道:“我说,你倒是死啊,你倒是死给我们看啊。”
说着,便立即上前,猛地抓住那女子的胳膊。
女子力道不如那男人,大概知道自己被抓后的命运,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将碎片刺入自己的喉咙。
易寒一看此情景,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焦急,或许是当初那人的死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吧!
他赶忙喊了声白墨,白墨立即会意,只见他手心猛地一扬,一个飞镖便疾如闪电般的飞了出去,直直的击中了那姑娘的胳膊,那姑娘当即痛呼一声,手中的碎片也随即掉在地上。
而那群人看着有飞镖过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当即怒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账小子,敢坏了大爷的好事,快出来,跟爷比试比试,爷定将你打的哭爹喊娘。”
易寒冷笑一声,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的下了楼,看着眼前这位身穿暗灰色衣裙的女子,向着那群人,淡淡说道:“多少钱?我买了她了。”
这女子却仿似吃了一惊一般,定定地看着易寒,她不明白眼前这位衣着光鲜的男子怎么会愿意买下这般狼狈的她呢?
她又想了一下,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她一个女子在这世间只能任凭别人任意践踏罢了,而这男子,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但自己又如何能忍心连累这个素不相识却肯搭救她的好心人呢?
这样想后,还未等那些人开口,她便直接说道:“公子,您看起来也不像是缺少家奴之人,既然我已成为了别人案板上的夹肉,公子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这便是我的命罢了,我也认了,公子,你还是快走吧,免得被奴家所牵连。”
“这便是我的命”,当年那个人也如是说过,“易寒,这便是我的命。违不得,抗不得,只能受着,只能忍着,我这一生,不过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一切命运都由不得自己,最后只能被当成一颗弃子步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你且忘了我吧……”
“忘了?这叫他如何能相忘呢?”易寒微闭双眼,不由得沉浸在以往失去那人的伤痛中。
而那群人一听易寒要买下这女子,几人又看易寒自身气度不凡的,既能带的了家从,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便问道:“公子,这女子可是我花了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买的呢,我从大胤朝一路将她带到北漠这里,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您看……”
只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易寒便不耐烦的挥挥手,只见白墨直接拿出了五百两的银票给了他,道:“卖身契呢?”
那为首的一人吞吞吐吐的说道:“卖身契,这一路颠沛流离的,我早已将它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白墨自然是不肯罢休,拔剑就向着那人的脖颈处刺去,却只是想要吓吓那人,可那人却经不住这一下吓,径自往下一跪,忙连声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这女子本是我在路上捡来的,我好心救了她一命,因此碾转反侧来到这北漠,又何来卖身契一说呢。小人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只求公子饶命啊。”
易寒也不看他,只递给白墨一个眼色。
白墨便对着那人说:“还不快滚。”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只见那一伙人快速的退下了,刚才还吵闹的院子,现在却是静的令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那身着暗灰色衣裙的女子看着易寒买下自己后,却只是静静的站着,兀自看着远方,仿佛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她迟疑了一下,才微张了口,却还是道:“今日多谢公子您的救命之恩了。”
这时,有清风袭来,易寒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随风而起,飘飘乎尔遗世独立,侧面的脸庞也因着上午的日光而泛着沉沉地神韵,这女子竟看的呆了,这样的男子才是自己与丑丫头所谈论的话本里的翩翩俏公子啊!
此刻,连易寒转身看着她,她竟也没有察觉。
直到易寒忽的伸手紧捏着她的下巴,一阵痛楚传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易寒凑得如此近的脸,是那么的妖冶邪魅,她的心里却慌张的像只小鹿一样,砰砰乱撞着,眼睛不自觉的先下看去。
易寒这才将手松开,转而问道:“你叫什么?”
这女子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阿丑。”
这个女子现在还不知道,她和易寒的这一相遇,便是她余生痛苦根源的开始。
“阿丑,真难听的名字,改个名字吧!”易寒静静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道:“既然我买下了你,以后你便叫做念儿吧。在我的身边近身伺候。”
念儿,念儿,念心底最深处的那人,也许,终其余生,他一定会找到心底那人的。
念儿立即跪下道:“多谢公子。”
接着,易寒和白墨便带回了念儿。
……
晚上,易寒因为触景生情,头一次喝了很多的久,正醉卧在他的房内,因为念儿的出现,他对心底深处那人的思念是越来越深了。
可是,那个女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他又如何能找到她呢?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谈何去找她呢?
白墨在外只听到酒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他心内虽着急,可没有皇子易寒的命令,他也不敢贸然进入。
此刻,只听到易寒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难道又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姑娘?白墨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重重的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易寒正醉倒在地上,手中的酒水洒了一地。
他赶忙上前却扶住易寒,道:“皇子,您醉了。”
醉了?自己真的是醉了吗?可为什么醉了也没有看见她呢?易寒冷笑着一把推开了他,叫嚷道:“你给本皇子滚开,是不是你抹掉了我的记忆,不然我为什么始终记不起她呢?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自从被玲妃和梨落联手抹掉了记忆之后,易寒现在活的很是痛苦。
说着,易寒便猛然起身抽出白墨身上的佩剑,朝着他的脖颈,作势便要狠狠砍下去。
白墨也不闪躲,只是闭眼默默受着,倘若自己的死能让皇子的心里好受一些,那么,他便是舍去了这一身性命,又有何妨?只是,此刻鼻尖明明已经闻到了鲜血的那种腥味儿,可自己身子却没有感到有一丝的疼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念儿正挡在自己的面前,瘦弱的手中正死死的握着易寒欲砍下来的剑,鲜血从她的手上缓缓流出,染红了她的粉色衣裙,她的眉头紧锁,直直地看着易寒,眼中俱是哀痛。
易寒也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涣散,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良久,念儿才无力的开口道:“公子,您醉了,奴婢已经命人做了醒酒汤,公子现在是否要用?”
易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将手中的剑给松开,仍在了地上,闭着眼往后退去,消沉地说了句:“不用了,全部都退下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是!”白墨领命,拉着念儿便出去了。
“念儿姑娘,你先忍一忍,我去让郎中过来给你看看。”白墨对着面色疼痛的念儿说道。
念儿急忙道:“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的,只是,公子这是怎么了……”
白墨看了看念儿,又看了看易寒所在的房间,冷漠的动了动唇,还是道:“是因为深藏在公子心中的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姑娘,这个女人一直是公子心中的禁忌,因为公子自从一年前失去记忆之后,便不在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心里曾经爱过那个一个人,可是,却总是找不到她,于是,公子的性情便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了。”
念儿听了,惊讶的微张了唇,看着白墨,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道:“公子曾经应该很爱那名女子吧?”
她这才知道当时易寒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叫念儿了,念只念心底那人,而深埋与易寒心底深处的那个女人,便是他心中的怀念啊,她只不过是一个寄托的对象而已,却还在奢望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