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凌栖迟手中?”墨烟微疑惑不已,皇帝如此忌讳凌栖迟,为什么会把至关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想必是老国君秘传给他的,要知道,他本是最为有力的继位者。”
“好,我知道了。”烟微点点头,虽有忧虑,但这是她必须做的。不管是为荀祺,还是为南月国。
对于凌栖迟,她能做的是竭尽全力不伤害他。想到这,她又反复确认一遍:“是不是只要悄悄复制南月国的军事部署就好?”
“烟微,我在你心中已经是如此不堪了吗?”荀祺苦笑一声,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放手。可是,听到曾经最亲密的人如此质疑,仍是痛彻心扉。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我该走了,这里毕竟是煜王府。”荀祺打断烟微的道歉,每一句歉意都仿佛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他还是喜欢那个总是对她无理取闹的小姑娘。
看着荀祺越走越远的背影,烟微心中的百感交集,她自己也越来越理不清对于荀祺,对于凌栖迟都各怀着怎样的心思。
“侧妃……”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烟微的思绪
“听雪?”
烟微先是惊讶,继而想起那天站在飞雨筑赤裸着身子的样子。经过那一次,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万万没想到娇羞如听雪竟然能主动找上她。
“阁主令我送侧妃回去。”
“好,谢谢你。”烟微淡淡的,但毓秀阁帮她捉了乌洛兰的人,她还是应该道谢的。
“是听雪自己要求送侧妃回去的……”听雪见烟微并为甚反应,又改口试探道。
“嗯。”轻声一哼,烟微的声音仍听不到任何起伏。
若是烟微责骂她倒还好,可看烟微这样不痛不痒的回答,听雪只觉得烟微是真的气得不轻。她一时顾不得来来往往的下人,‘噗通’一声跪下,拦在了烟微的去路。
“那次,真的是我在茶里下了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听雪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
从荀祺把她从乞丐堆里捡回去,就有一颗种子在她心中落地生根。异国他乡再相遇,这样的朝夕相对,她心中的花早已越开越盛。她不在乎荀祺对她的冷若冰霜,哪怕片刻的温存她都觉得此生无憾。
可是,当她看到荀祺日日买醉,那个风姿卓越的公子慢慢失去光彩,她就知道她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听雪,我与荀祺之间不单单是因为你。”烟微搀扶起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听雪,苦笑道:“追求心中所爱又有何错呢?”
“侧妃还记恨着阁主将你送来北萧国?”
一句话戳中要害,烟微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是啊,凌栖迟、玫妃、沛凝……,不都是由此事而起吗?
“侧妃怕是不知道,当日,北萧国的旨意一传来,墨将军府早已被暴民围的水泄不通。若你不嫁来北萧国,恐怕整个墨府上下都会被求生欲望驱使的暴民给颠覆。”
“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烟微闻言大骇,那时的她,只想着如何能逃脱北萧国,如何才能嫁给荀祺。
“所以,你知道阁主为你背负了多少了吧?为了不让你担心,他宁愿你错认他是负心之人,都不肯多为自己辩解一句。”
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烟微的心上,烟微冻得已经僵硬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份情谊是她必须要还荀祺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还。
雨雪霏霏,飘落在煜王府的每个角落。一路从渡月轩走到流光轩,暮雪悄然覆盖了朱墙壁瓦,亦层层叠叠地积压在烟微心头,浓的化不开。
流光轩外的闲梦亭中,一个白衣公子遗世而立,皑皑白雪散落周身,自有一番静谧天地。
他撑着一把湖蓝色油纸伞,拧作一团的眉眼在看到缓步而来的烟微后,化为一抹浅笑。
“听雪也在?几日不见,真是越发可人了。”
凌栖迟健步上前,在看清烟微身边还有一个听雪时,嘴角的笑蓦然变得轻薄。
烟微知道这是凌栖迟自我保护的惯性,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别扭。愤懑如同一把火,暂时融化了堆叠在烟微心头的积雪。
她不管不顾地径直朝流光阁而去,却被凌栖迟拦腰扣在怀里。脸上的笑意顿时隐没,“自己在外面玩疯了,倒还和我摆起脸色了。”
“和别人笑意盈盈,就只会把气撒在我身上。”见凌栖迟面无表情,烟微心中的无名火更旺,一手抵在他的胸口上,阻止他的身体越贴越近。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外面雪下的这么大,都不知道回来?”
句句都是责怪,可烟微却感觉冰凉的双手渐渐暖和起来,那种暖意湍湍而流,缓缓没入心底。
咫尺之间的凌栖迟将烟微两只手直接揣进了自己的锦袍里,刺骨的凉意任他再健壮的身子,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真傻!”烟微看着凌栖迟滑稽的表情忍俊不禁,又见他悄悄遮过来的伞,笑意更甚,“哪有男子下雪天打伞的?还这么花哨。”
“咳咳……还不是担心你病未痊愈。”凌栖迟尴尬地轻咳一声,他可是长安城最风流倜傥的王爷,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女子身上。
“三哥!”烟微的笑戛然而止,身体突然有一种撕裂的疼痛,这样的爱已经超出了她的负荷,“烟微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