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东正诧异间,郭之迁已是接着道:“闫东兄弟,你不知道,就在三天前,有人劫杀了江门的货运队!”他描述地眉飞色舞,好像亲眼见证了现场一般,“下手的人定然是个超级高手!因为货运队的一百来号人,都是修真人士,其中也不乏有极高修为的,可他们,竟是被全部诛杀,没留下一个活口!”
听得郭之迁的描述,闫东方才醒悟。原来,所谓的“江门死了一百多弟子”,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流言之害猛如虎。实际上不过折损了十几个弟子,经过乌合之众们的传播,最后的版本竟然是死了一百多个。这下,就算江门想要出来辟谣,也没人会信的。大家更可能会嗤之以鼻,说江门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欲盖弥彰。
“然后呢?”闫东一脸震惊的模样,继续听他传播谣言。
郭之迁激动地口水都喷出来了,手舞足蹈地道:“然后,那神秘高人就将货运队押送的十万两黄金,全部盗走了!高人啊,真的是高人!”他脸上全是憧憬之色,“十万两黄金,这高手怎么搬运的?他力气怎么恁个大?留下几两黄金也好啊,我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把它捡来,够我去好多次绝香院的了!”、
他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闫东听他扯淡,前几句倒还可以当乐子来听,可听到后面,全是什么逛窑子之类的话题,顿时便兴趣索然,白了他一眼,便坐到床上去,准备修炼。
郭之迁倒也识趣,见闫东不打算搭理自己了,便连忙克制自己那强烈的交谈欲忘,咳嗽了一声,走到闫东床前,干笑道:“额,好了闫兄弟,说正事吧,还有一个好消息也告诉你。”
听他说“正事”两个字,闫东脑中警铃大作。这人该不会又要向自己借银子吧?
闫东正襟危坐,准备他一开口便回绝。却听郭之迁道:“闫东兄弟,有人想你了。”
“没有银……”闫东话还没说完,见他说的却不是借银子的事情,脸上一阵尴尬,连忙改口,“谁?”
郭之迁暧昧地看着他,道:“还有谁?除了阿紫姑娘,还有谁会想你。”
他絮絮叨叨地道出了原委:“今天早上你不是没去竹江桥下吗?阿紫姑娘心里可失落地紧。下午时分,我本想继续在绝香院眠花宿柳,可阿紫姑娘却让允儿姐姐把我撵了出来,说让我告诉你,明天早上如果在桥下还见不到你,就不和你好了。”他脸上尽是委屈之色,“如果仅仅是这样,我是不会回来的。可是阿紫姑娘居然威胁我说,不仅如此,如果明早你不来,允儿姐姐也不会再接待我这个客人了……”
闫东尴尬地老脸通红,一阵又一阵。
郭之迁哭丧着脸道:“闫东兄弟,你说我冤不冤啊!他不和你好倒也罢了,可为什么还要撺掇允儿姐姐疏远我呢?你要知道,没有允儿姐姐,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一时间,闫东竟不知道作何回答。
见闫东没有表态,郭之迁更急了。下意识地双手搭在闫东肩膀上,想把他摇两下,可无奈,他怎么用力气,居然都摇不动闫东这肩膀,恍若这是一座小山般,不可动摇。闫东被他弄得没法,只好道:“明早我一定会去的。今天早上只是在修炼的关键当口,所以才没去。”
听得闫东应允,郭之迁这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和闫东击掌为誓后,他哼起了带颜色小调,欢快地出门去了。
闫东苦笑着点了点头,心想道:“若果真如他所说,阿紫姑娘对我想念,那我也莫要负了他才是。”
“只是现在……”他心下无比黯然,“我前途凶险,又不少真正的男人之身,阿紫对我如此执念,我如何能做到不负她?”
一时间,他感到大为烦恼。紧咬着牙关,低吼了几声,将心头的烦闷发泄一通,却仍然理不清这乱麻般的心绪。索性也不想了,而是仔细去研究娄尚忍送给他的“游猎匕首。”
一夜无话,天色渐亮。
这一晚,闫东修炼的效率并不高,对着游猎匕首也没有摸索出太多门道来。可是,刺杀之事,却已经迫在眉睫,已然没有太多时间供他去仔细研究。他心中想道:“索性我就将这匕首当做一般的匕首便是。配合现在的身法,加上恢复的身体力量,杀掉一个初铸道心之人,应该不难。”
他这样安慰了几句,看时间已到辰时,便出了门,往竹江桥方向走去。
三月的清晨,空气中透着一股清冷之色。加之昨晚下了一场小雨,天地尽是朦朦的一片。闫东走在小城中,恍如在画中行走。只是他心里有很多烦恼,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景色。埋头苦行,不知觉间,竟已到了竹江桥旁。
忽然,他眼睛一阵收缩,便瞥见了前方一个身着碧绿衣裳的可人儿。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满篮子的衣服,反而是撑了一把油纸伞,痴痴地站在水雾朦胧的江边,似乎是在等待着谁。湿寒气重,冷露侵薄,她瘦弱的身子虽然裹着一件雪白的袄子,但仍让人忍不住上去问她是否体寒,是否受冻。
看到闫东,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来,反而是银牙轻咬朱唇,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阵叹息,转过头去,望着流逝不息的滚滚江水,一动也不动。
闫东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旁,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笑道:“阿紫姑娘。”
何郁紫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角似嗔还喜,风情万种。柳眉微簇,故意作薄怒之色道:“你昨天为何没来?”
“昨天……额。”闫东语塞,不想跟他说自己是因为修炼而没来。何郁紫知道闫东心头笼罩的阴云,所以每天早上,都只是相聚不到半时辰,便匆匆离去。如果自己再强调这个理由,何郁紫恐怕会有很大压力,怕以后会打扰了自己。这样的结果,不是闫东想看到的。
闫东眼珠子一转,一个不是借口胜似借口的理由就说了出来:“因为我昨天早上睡懒觉了。”
“睡……睡懒觉?”何郁紫美丽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恍如天上最明亮的两枚星辰。她不可置信地道,“闫大哥还会睡懒觉?你……你那么勤奋的。”
闫东点头,诚意无比地道:“阿紫,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睡懒觉了。你想,闫大哥也是普通人嘛,也会有偷懒的时候。”
何郁紫惊讶了一会儿,可随即便看出闫东眼睛中的狡黠,聪慧如她,瞬间便明白了闫东是在骗她。娇横了一声,提起粉拳便往闫东胸脯上捶了两锤,娇嗔道:“一看就知道你是在骗人!何妈妈说得没错,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
闫东尴尬了,没想到自己的演技那么差。一时间,他解释不是,不解释又不是,便只好尴尬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何郁紫自小在绝香院中长大,最擅察言观色。见闫东这模样,便知他也是善意的撒谎。因她知道闫东身上所肩负的压力,便大致能想到,后者定是因为修炼所以昨天早上才没有过来;当然,如果自己拆穿他这话,恐怕也不好。毕竟,何郁紫相信,闫东撒谎,也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简单的眼神交流之下,便大致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眼神似水,一个深沉,一个清澈。相视一笑,不再埋怨,不再有任何罪愆。就这样,岁月静好,仿佛有人刻意摹写,将他们置进了山水画中。
对视间,何郁紫噗嗤一笑,笑声恍如铃儿清脆。她说道:“闫大哥,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哎!”
闫东一愣,不知道她此话何意。想了想,估计是阿紫想夸自己从不逛青楼,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好男人。于是,他便面带得色,准备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称赞。
阿紫抿着嘴,浅浅笑道:“闫大哥,为什么你没有胡子啊?别的男子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留了一下巴美髯了。你可真是奇特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