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纵寒潮 第一章 英雄赞歌

    “嗖——”

    这是一把世界上最锋利的匕首。他把它掷了出去，掷向了嬴政。

    击中了吗？

    “当——”“哧——”

    没有击中。那把匕首插在了铜柱上，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也如匕首一般微微颤抖着。

    嬴政狂叫道：“荆轲，你死定了！”荆轲冷笑一声，纵声高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闭目待死。

    鲜血四溅，地上赫然显现一朵朵血梅。

    对于这次失手，最后悔的是他。他都后悔给燕丹出刺秦的主意。

    那天……

    燕太子府。

    家臣来报：“禀太子殿下，有人来访。”燕丹——燕太子道：“请进来。”一位儒生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道：“在下鲁沧田，是我朋友叫来传话的。”燕丹道：“请坐。”

    鲁沧田道：“殿下在烦恼何事？”燕丹道：“还是为了强秦来犯。”鲁沧田冷笑道：“只要找到一个能刺杀秦王的刺客去刺秦，削弱秦国力量，再联合齐、楚、魏三国，一齐攻秦，秦国非灭不可。”燕丹沉吟道：“可是让谁去刺秦呢？”鲁沧田道：“燕国曾经如此强盛，人才应该不少吧？如果实在不行，让小人去也行。”

    燕丹还没说话，他的一个家臣先跳起来了：“什么主意？太冒险了吧？便是真要刺秦，也不能让你这个手无缚鸡点的儒生去啊！”鲁沧田道：“主人出此计划，有十足的把握。若阁下不服在下的功夫，那在下领教了。请教阁下的万儿。”那人道：“在下‘漠北雄狮’师庆安。阁下亮兵刃吧。”

    鲁沧田道：“你既不亮兵刃，我也不便占你便宜。”师庆安叫声“好”，摆个“魁星踢斗式”，右腿一摆，径向鲁沧田小腹贯去，鲁沧田“小擒拿手”，右手疾伸，抓住师庆安，向后一送，师庆安顿时飞出。他急使个“白鹤振翅”，双手一捺向上疾纵，心中暗惊：“这儒生貌不惊人，怎么实力竟如此强大？”容不得他多想，鲁沧田看似轻飘飘、却蕴含着强大内力的一掌打来，师庆安再不敢轻敌，展开家传寒朔掌法，使出最顺手的一招“风吹草动”，双掌疾挥而上，迎上他这一招。这招是最基础的一招，师庆安也在这招下了数十年寒暑的功夫，一般人与他动武，单是这一招就抵挡不住。而鲁沧田的表现更令他惊讶，他竟然随手使出了楚国豪杰令狐傲的成名绝技“惊鸿游龙诀”的第一式“湖波潋滟”，顺着他的手劲轻轻巧巧卸脱了他的腕关节。鲁沧田治好了他的伤。师庆安道：“今天才见到了高本事。”鲁沧田道：“不敢。”

    燕丹拍拍手：“没料到鲁先生功夫如此之强。”

    这时，家臣来报：“太子殿下，高乐师来了。”外面走进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见到燕丹，打个躬道：“殿下，我听见太子府中有拳脚相加之声，是什么事情？”燕丹道：“是这位鲁先生与家臣师庆安切磋。”那人道：“想来是‘漠北雄狮’赢了吧。”师庆安低着头道：“多次蒙高先生指教，输给了鲁先生。”那人“哦”了一声，道：“我想领教领教阁下的功夫。在下高渐离。”鲁沧田道：“在下鲁沧田。阁下用不用兵器？”高渐离道：“在下用剑。”鲁沧田道：“在下也用剑。”

    长剑轻摆，高渐离一剑刺出，径向鲁沧田咽喉。鲁沧田“朝天一柱香”抵住长剑，扫堂腿踢出，横扫高渐离双腿。高渐离高高纵起，双腿直踢鲁沧田后背。鲁沧田侧身躲过，左手一搭，擒住高渐离足踝，一牵一引，将他整个掷出。高渐离双膝一屈，右脚轻点高墙，剑尖直指鲁施田咽喉，一跃而出。鲁沧田一个筋斗，双腿一带，将长剑踢歪，顺势挽个剑花，一招一式如夜空中繁星点点，尽向高渐离要害刺去。高渐离身在空中，无从借力，急中生智，围魏救赵，剑吟声声，闪过鲁沧田的攻击，剑尖直指鲁沧田的咽喉，左手倏地伸出，强拨对手长剑，如拨云见日。鲁沧田剑锋一转，拨开长剑，顺势一招——

    燎英剑法——拨云见日！

    又是令狐傲的成名绝技！高渐离大惊。只见鲁沧田一挑一点，长剑挟千均劲风席卷而来，高渐离长剑横胸，剑锋一歪，两剑相遇，发出“刺拉刺拉”的声音，火花四溅。然后，鲁沧田两剑瞬间滑开。“好一招四两拨千斤！”鲁沧田叫一声好，继而又是一招“银装素裹”，铺天盖地。高渐离心中又是暗惊：刚刚内力还炽热如火，现在又是冷若冰霜，此人实力实在了得。长剑一抖，几朵剑花激射而出，剑削连环，“当当当当”挡下几剑，但鲁沧田得理不饶人，又是连环几剑削来。高渐离长剑顶风而上，鲁沧田长剑也是横削而来。忽听“当啷”一声，高渐离长剑落地。原来鲁沧田运上了“惊鸿游龙诀”的手劲，轻轻巧巧地挑起了高渐离的长剑。长剑疾飞而出，“哧——”，插在了高墙之上。燕丹去拔剑，不想却是纹丝不动。来不及多想，鲁沧田又是一剑刺来。高渐离失了兵器，只得双手一拢，长袖一挥，硬是钳住了鲁沧田的长剑。于是二人各出绝技，“惊鸿游龙诀”杠上了“露霜掌”。忽然两人手一松，长剑高飞百尺，插入地面。鲁沧田去拔，亦是纹丝不动。高渐离觑紧机会，“露霜掌”一招“冰雪消融”打来，奔腾如万里长河。鲁沧田也不甘示弱，“惊鸿游龙诀”第十九式“北鲲化鹏”使出，左右两掌，左掌横推而上，右掌斜劈直下，也是威力无比。四掌相遇，“砰”的一声，烟尘四起。烟雾中，两人倒飞而出，各自撞上高墙。高渐离站起来，拱了拱手道：“先生的本事，在下心服口服。”鲁沧田打个躬道：“不敢。我们两个，顶多算平手。”于是两人各自拔下对方的剑交还给他们。

    高渐离了解到事情始末，道：“原来如此。”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醉醺醺的青年，强打精神道：“请太子把这件事情交给我。”燕丹眉毛一挑：“这位是……”高渐离道：“他是我好友，姓荆名轲。”荆轲又道：“我的功夫可比高兄弟高多了。”鲁沧田突然道：“先生可是墨家游侠荆轲？”荆轲点点头，道：“是。”鲁沧田喜道：“在下也是墨家子弟。荆大侠一套‘滨川剑法’闻名遐迩，威力无比。我是远远不及呀。”燕丹一听鲁沧田说他的功夫远远不及荆轲，又一看荆轲的豪爽，略一思忖，拍板道：“刺秦大业交给荆轲。”

    高渐离高兴又不无担忧地说道：“荆兄弟，明儿到我那儿喝两盅。”荆轲却似毫不放在心上，大声道：“一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

    第二天，寒江酒肆。

    荆轲托着酒葫芦，背着长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叫道：“高兄弟，酒来！”酒肆老板高渐离应声出门，见是荆轲，也叫道：“荆兄弟，酒来啦，接好！”抬腿踢出一个酒坛。荆轲也是腿一抬，正中酒坛，酒坛高飞丈余，稳稳落在荆轲手中。荆轲把酒倒满葫芦，饶有兴致地自斟自饮。忽然一阵疾风吹过，但两人并没有注意。荆轲大踏步走进酒肆，叹道：“这大概是刺秦之前喝的最后一顿安稳酒了。”高渐离神色一紧，左右望望，悄声道：“当心隔墙有耳！”倏然又一阵风声掠过，高渐离却什么也没看到。高渐离道：“荆兄弟，我昨天编了首曲儿，却不知如何填词……”荆轲来了兴致，道：“奏来听听。”于是高渐离席地而坐，挽起长袖，正要击筑，忽然十道黑影射进屋内，却是十个全身黑衣的人。高渐离看见为首那人腰间刻着“秦”“净”的令牌，微微一笑，道：“净人司首尊单大人，别来无恙啊。”那人微微冷笑道：“眼力不差，看得出我是单犍汀。不过真是可悲，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我了。既然做了对不起大秦的事，就通通给我下黄泉去吧！”

    荆轲摇摇晃晃道：“小子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墨家游侠荆轲！想试试老子的滨川剑法，就尽管来吧！”

    单犍汀冷笑一声，双刀出鞘，左手刀劈荆轲右肋，右手刀劈荆轲左肩，刀风声声，威势逼人，用的竟是一代刀王高山所创的高山派，人人都会的“高山霸刀”的内力。荆轲向后疾退，闪过双刀，长剑亦是出鞘，左手切向单犍汀手腕，右剑刺向他左臂。单犍汀双刀一翻，架开两下攻击，展开高山霸刀，双刀齐从上至下，带着千均之力，连连猛劈。高渐离一看大惊，抽出长剑，摆好飞燕门“飞燕二十三剑”，正要上前相助，却见荆轲也摆开滨川剑法，一招“风平浪静”席卷开来。这招正是一式“斩”字诀叠加而成，人未动，势先散，剑气已出，似乎方圆百十里的人或物都要被压在水面之下。有如洪水的内力之中，利剑斩出，一剑，两剑，三剑……长剑当前，极快，极准，极狠，令人来不及招架，来不及闪躲。荆轲跃出，连续地出剑，出剑，出剑……也只有单犍汀选择了硬接硬架，利用高山霸刀的蛮横和连续性，勉勉强强接住了这一招。至于其他的九个人，在荆轲的一百剑之后，早就飞出数十丈远了。单犍汀见势不妙，驾起轻功逃走了。

    高渐离正要去追，荆轲突然道：“高兄弟，料他也跑不远，先别去追了。这些晕倒的杀手，交给太子处理便是。倒是你作的曲子，奏来听听。”

    于是高渐离挽起袖子，席地坐下，怡然自得地击起筑来。荆轲一听曲子，想也不想，昂首高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