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九成跑了

    祖大弼率部猛攻莱阳城城门，炮营的炮弹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城头倾泻，炸起漫天硝烟，声势极大，大有不攻下莱阳城决不罢休的势头。

    而祖泽传则率领五百士兵悄悄自一片树林后面绕到莱阳城的东南角，那里是一片僻静的角落，城墙后面是一片贫民区。

    祖泽传带人推着数十辆双轮车，车上满装着火药坛子，这种双轮车本來是用來撞击城门用的，十分坚固，在车上面除了坚厚的木板，外面还蒙了一层牛皮，能挡箭矢和火铳的弹药，就是一般的小炮或者佛朗机炮的炮弹也难以对这种车造成伤害。

    明军士兵们就躲在车板后面，朝城墙下推进。

    城墙上的叛军士兵大多都被抽调到北城门防守祖大弼的进攻去了，这里因为沒有受到攻击，因而沒有几个士兵，待得发觉突然來了一队明军奔这里过來的时候，祖泽传他们已经突进到离城墙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

    城墙上的叛军慌忙一面派人禀报，一面组织兵力朝祖泽传这对明军开铳射击，还有的拉着弓箭朝明军射箭。

    但是明军大多都躲在坚固的双轮车后面，叛军的箭矢火铳都很难打得到，而这个方向的城墙上又沒有火炮，因此被祖泽传他们很快推进到了城墙下。

    离着城墙边，祖泽传指挥明军用双轮车构筑成一个简单的工事，以车阵为依托，一半人不停的朝城墙上放箭放铳，掩护另一半人在城墙根上挖掘地洞。

    城墙上虽然先后集结了数百人的叛军士兵，但是由于明军有双轮车的掩护，挖地洞的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近半个时辰后，在付出了近三百士兵的伤亡后，明军终于挖好了地洞，将火药填了进去，然后在明军撤走后，用弓箭将箭头上绑着火油布条的长箭点燃。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祖泽传等明军感觉整个地面都震得晃了晃，只见城墙下爆出一朵蘑菇云，漫天的硝烟冲天而起。

    随后就是哗啦啦的巨响，城墙坍塌了一个大豁口，同时无数声骇人的惨叫也随之响彻了整个上空。

    祖泽传和部下仅剩下的两百人顿时欢呼起來：“城破了，城破了，冲啊，弟兄们冲啊，”

    身后远处，祖大成见状连忙指挥三千余名明军士兵冲杀过來，开始踏着硝烟和灰尘朝莱阳城冲去。

    城墙坍塌，叛军士兵死伤惨重，而主力又在北城门抵挡祖大弼的猛烈进攻，明军在祖大成的亲自指挥下开始从豁口冲进莱阳城，势不可挡。

    祖泽传、祖泽盛、刘泽清等将领率着部下冲进莱阳城大肆砍杀起來，叛军士兵纷纷转身就逃。

    爆炸声惊动了黄伟，也惊动了张焘、李九成等人，得知明军在东南角炸塌了城墙，不由得一个个大惊失色，慌忙派黄伟率领两千人赶往东南角豁口，希望能顶住官军。

    但是祖大成亲自率领两千部下还有陶克旺部士兵共计五千人威风凛凛的杀了进來，明军攻破了城墙，气势正高，士气大振，叛军无不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溃退，黄伟也根本弹压不住，无奈只得回去向李九成复命。

    李九成见状也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张焘匆匆赶來说道：“都帅，不好了，弟兄们都挡不住了，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

    张焘焦急的说道：“都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莱阳城沒了，咱们还有登州，要是再不走，那可就什么都沒了，”

    “好，那咱们就赶紧撤，”李九成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于是下令向海阳方向突围，孔有德部将陈其亮正在率领三千余人攻打海阳城。李九成打算与陈其亮合兵一处后再做打算。

    李九成、张焘、李应元、黄伟等叛军将领率领莱阳城中的守军放弃守城，从南城门突围而出，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所幸此时虽然风大，但天空中亦不时有雪花飘落，加上明军士兵进城后及时组织百姓救火，才沒酿成大火灾，只烧坏了几栋民居。

    但却也让李九成等人因此得以逃脱，祖大成等人进城后，见城中起火，不得不组织人手救火要紧。缓得一缓，李九成等叛军已经逃得远了。

    祖大成知道已经追不上李九成，于是干脆不再追赶，先控制莱阳城的秩序再说。

    高起潜见祖大成成功攻下莱阳城，心中亦是高兴不已，这祖大成打了胜仗，他这个监军太监亦是有很大分润的。自从监军南下以來，这已是官军打的第四次胜仗了，这下在自己内廷当中的地位将会越來越巩固了。

    高起潜在众将官的簇拥之下进入莱阳城，志得意满，忽然想起，自己向朝廷请求调派的蓟门、昌平等地的兵马为何还沒消息。

    虽然目前收复了莱阳、莱西等城，但是叛军尚有数万大军盘踞在登州一带，并且孔有德所率的叛军已经挺进山东了，单靠祖大成这点兵马和新辽军，想要完全剿灭叛军是不可能的。

    想到新辽军，高起潜就恨得牙痒痒的，妈的，这么好的可以灭掉墨离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如何不让他追悔莫及。

    “祖镇台再创叛军，又为朝廷立下了一大功劳，真是可喜可贺，”高起潜暂时压下心里对墨离的怨恨，笑着对前來迎接自己的祖大成说道。

    “哪里哪里，全赖高公公指挥有方，才有今日莱阳大捷啊，”祖大成谦逊的说道，在高起潜面前，他如何敢托大。

    “哈哈，祖镇台过谦了，有祖镇台麾下这许多矫健儿郎，何愁叛军不灭，”高起潜笑得豪气勃发。嗯，下一步得派人找到墨离的行踪，命令他率兵返回莱阳城，再找机会好好的玩死他。

    高起潜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弄死墨离，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待得近前一看，却是宫里來的人。

    却说那两千多叛军俘虏被新辽军赶着往西跑，这天正惶急的跑到安丘境内的青浦镇，众人跑累了，于是在镇外一个叫望牛坡的树林里歇息，打算歇一会再跑。反正官军就在后面一路不远不近的吊着，也不追上來杀他们，却也不放过他们，这令俘虏们都是大惑不解。

    到得后來，知道新辽军无意杀害他们后，俘虏们也放下心來，不再沒命的奔逃，速度也开始放缓下來。但是一旦他们脚步慢了，关锋又会率着部下赶上來，凶神恶煞的驱赶他们快跑，不然就杀了他们，于是俘虏们只得又开始奔跑起來。

    关锋知道这群乌合之众也确实跑累了，毕竟是两条腿在跑，而自己却基本都是骑兵，四条腿自然比两条腿快得多了。所以他也不着急驱赶那些俘虏，带着部下优哉游哉的在后面一边让战马到小河边喝水，一边慢慢欣赏起风景來。

    这时墨离和梁佩君、周遇吉、何镇北等人也赶了上來，见此情景也缓马慢行起來。

    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着，两岸俱是一人多高的芦苇，此刻虽然已不再青翠，但是在夕阳的映照下却有一种别样的自然淳朴的美。

    此时已是冬季，不时有雪花飘落，虽然冷嗖嗖的，但是却也别有一番闲情逸致，若不是正在行军途中，若不是为了生存到处战火连天，路有冻死骨，这番美景也足以让见惯了后世到处水泥森林和各种污染的墨离陶醉其中了。

    明末这十几年的冬季奇寒无比，史称“小冰河时期”，全球温度严重下降，其中大明疆域内更是重灾区，在一千年内最冷，在一万年内也可以排到第二位，一百万年内可以排到第七位左右。

    如此气候之下，冬天严寒，夏天干旱，沒有天灾才怪了。严寒和干旱造成农作物大面积冻死旱死，根本沒有什么收成。

    俗话说，三年丰裕一年灾，也就是说三年丰收积累下來的粮食，才能够抗得过一年的灾害。但此刻的大明却是已经连续受灾近十年了，试想可知眼下的大明已经到了何种惨状。

    西北、东北、中原处处受灾，气候稍好的江南却因为贸易的繁荣而普遍种植经济作物，很少有种粮食。

    这在平常时候沒有问題，但在连续受灾十年后，却成了大问題，要命的大问題，，明朝无法从沒受灾的江南调运足够的粮食往灾区赈灾，而得不到政府接济的灾民自然就要自己寻找活路，他们能够也唯一能自救的办法便是去抢。

    这个天气，农作物哪能得活，农作物活不了，这人吃什么，饿急了，不造反才怪。

    将心比心，如果墨离不是穿越到大凌河参将身上，而是穿越到一灾民身上，看到自己的爹娘、老婆孩子、兄弟姐妹挣扎在垂死的边缘，他也一样会出去抢。

    如果不抢，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再看着自己慢慢饿死，这种人间惨事谁能承受得住，恐怕到关键时候，就是食人肉也不是不能做的了。

    天气越來越冷，粮食越來越少，流民也是越來越多，再加上崇祯登基以來，重用东林党那帮贪官污吏，便是他再如何勤政也无法改变亡国的命运。

    东林党人，大多满口空谈爱国仁义道德，一遇事情却多是束手无策，拿不出半点办法。在朝为官则党同伐异，下野为民则抨击弊政，看上去满是凛然正气，其实不过空谈误国之辈。

    年初墨离提出的大面积推广种植红薯土豆等杂粮的方案，亦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各级官员们斥之为异端，束之高阁，仅陵川、河曲两地种植。

    崇祯重用这样的人治国，如何能够避免吊死煤山的命运。

    一路上所见，路旁不时有散落的白骨，令墨离再也对眼前的美景提不起任何兴趣。

    正要策马前行，驱赶俘虏们快些逃跑的时候，忽然何镇北急匆匆赶來禀报：“将军，前面十里发现一支大军正朝这边赶來，敌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