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第八十六章 山雨欲来

    墨离让人写出一分安民布告，大致意思就是原陵川县令韩冲多年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等等罄竹难书，现在已被复兴军赶跑，大家可以放心继续生产生活，不必再担心有人盘剥，复兴军会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

    另外由于官府的田契地契等田地档案在攻城时不慎焚毁于火灾中，现在请所有百姓于半月内携带自家的田契地契前来县衙重新造册登记，过期不来的，或没有田契的，将视为无主之地，收归官府所有，重新配发给那些没有田地的灾民。

    这种政策实际上等于就是变相土改，必然会遭到当地大小地主豪强的抵制，若是由正经八百的官府来施行，当然行不通。

    但现在施行这项政策的是华夏复兴军，是别人眼中的“土匪”，加上现在最大的地主豪强韩冲都已经跑了，剩下的些小地主根本没有势力来兴风作浪，而且复兴军那强大的兵力摆在那里，谁敢不服？

    不出十天，陵川境内的田地丈量工作便基本告一段落，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所有地主都有瞒报漏报土地的现象，这一番折腾下来，便多了许多空置土地出来。

    这些属于新陵川县衙名下的土地，被墨离统一规划好，租凭给那些逃难过来的灾民。

    这个时代，雇农交给地主的租子通常都是三成到四成，有的甚至高达六成，而墨离规定，所有租种新县衙名下土地的灾民，第一年免租子，第二年开始每年收一成租子。并且还免费提供粮种，传授先进经验。

    这消息一传出，灾民们沸腾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无数灾民们纷纷涌过来要求租种新县衙的土地。这可把那些大小地主都给气得吃不下饭了，这可原来都是他们的土地啊！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当初为了逃税田契上没登记那么多土地呢！

    而且这也逼得地主们不得不降低租子给佃户们耕种，否则佃户们都跑去租县衙的田地了，谁还来给他们耕种啊！

    但是这样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灾民实在太多了，新县衙的土地也根本不够分给他们耕种，至少还有近半灾民没有分到田地，怎么办？

    此时正是腊月初，灾民们也还没到耕种的时候，还有些闲暇。于是墨离让人将城外无主的荒山上划为官田，组织灾民们开荒造田，以工代赈。

    这样既避免了灾民们无所事事容易闹事，又可以杜绝他们滋生不劳而获的思想，我给你饭吃，你帮我开荒，很公平嘛，又不存在什么怜悯和施舍。

    开荒开出来的田地呢，墨离打算弄成一个个官方所有的农场，然后雇请灾民们来耕种，等于是打长工。

    民以食为天，灾民们有了田地可耕种，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自然就不会惹是生非了。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往往很残酷。

    腊月十二，终于传来了消息，朝廷派延绥副将曹文诏为主帅，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为监军，京营显武营都指挥林建岳为副帅，统领曹文诏所部两万多人，加上京营林建岳所部一万余人马，共计三万大军正在朝陵川城赶来，准备一举剿灭黑云寨的复兴军。

    官兵一来，就得停止开荒工作，全力撤回陵川城内准备应战。不过幸好开荒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十之六七了，接到探马回报，说朝廷大军已到达百八十里外的彰德府林县。

    墨离随即下令将所有参与开荒的灾民撤回陵川城，并组织其中的青壮作为后备辅助力量，参与守城。

    由于复兴军给灾民们分到田地耕种，还免费提供粮种等等一系列惠民措施，故而在灾民当中享有很高的威信，加之复兴军军容整齐，装备先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样的军队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更重要的是复兴军士兵的伙食比一般的小官吏小地主都要好，因此许多青壮年都踊跃请求入伍，参加复兴军。

    灾民们大多来自陕西，黄土高原上的汉子一般比较重情义，复兴军对他们好，给他们吃，还给他们划分田地耕种，这让他们都对复兴军心怀感激。

    仅仅半个月，复兴军就招收了两千多青壮入伍，兵力达到六千人。

    当然，这些新入伍的青壮要想形成战斗力，还得经过一系列的强化训练，尤其是军纪军规方面，必须严格要求，否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害无益。

    当初进攻陵川城的时候，墨离就让何振东和魏洪、梁佩君、云寒等人带领一千人马留守黑云寨，待局势稳定后再接夫人和袁承志去城里。这也是留一支偏师在黑云寨，免得到时在陵川城里出了什么状况连支后备力量都没有。

    后来攻下陵川城后，又忙于推行土改，招兵买马、稳定秩序等工作，也没有时间去接袁承志母子，加上又接到朝廷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更是不能让袁承志母子来陵川历险了。

    林县。曹文诏风尘仆仆的赶到京营显武营都指挥林建岳和监军太监高起潜的军帐，与二人商量如何剿灭陵川城的匪寇。

    京营，洪武初即设，隶大都督府。十三年(1380年)改隶五军都督府。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分设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规制渐臻完备。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

    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各营分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官。后又增设为十二团营，林建岳所领的显武营即是其中一营。

    明朝万历之前时期的京营，战斗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在明军阵营中乃属于数一数二的主力。

    后来，由于朝政腐败，营帅贪残无能，京营战斗力每况愈下。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进入居庸关，至沙河，京军出御，未经战斗，闻炮声即溃败而归。京军积弱，以至明亡。

    曹文诏见了高起潜和林建岳，主动上前行礼道：“末将见过高公公，公公一路辛苦了。”

    高起潜微微颔首，脸上带笑道：“哪里，曹将军客气了，能为天子分忧乃是咱家的福分，也是本分，何谈辛苦。”

    曹文诏点点头，又朝林建岳拱拱手说道：“这位是林大人吧？末将这里有礼了。”这时的京营兵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由于久居京师，常以天子亲军自诩，那股傲气却是十足，是以曹文诏也客气的自谦一声末将。

    按理说，曹文诏身为这支剿匪大军的统帅，又是从二品的武官，林建岳只是从三品的京营显武营都指挥，又是他的副手，怎么来说林建岳也应该谦恭些。

    但林建岳此刻一开口，说话的口吻却好像他才是老大一样，只见他淡淡的说道：“曹将军，据说黑云寨这股匪寇半月前已经攻占了陵川城，而且好像令侄也在其中，你看我们该如何进军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