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泛出的光,照映在二人的身上。
路面容上少见地露出煞气:“如若我没看见那一头黑发,我自会信你,但大陆上拥有黑发黑瞳的仅有瑟伯一家。我亲眼所见,何来做得了假?”
肖恩的躯体震了震,眸子里闪烁着不可察觉的亮:“你说的当真。”
许是瞧见肖恩那极真的反应,路的气势也是一泄。
“如若说你真个瞧见了,有可能那人和我有些渊源。”肖恩来回踱步,双手负背,显得有些兴奋:“我父母常说,我们家乡如何如何,那里的人都和我一般黑瞳黑发,你们这样的发色才是极其稀少。”
少年因有线索能找到父母根源,而高兴着。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那个路口中的黑发,问清来路,好去看看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风景:“那人极有可能来自我的家乡,到时候问问他如何回去。父母所长大的地方,好想快去瞧瞧。”
见肖恩这激动的反应,路也收起了往外散出的气势,缓缓而坐,手中又拿起了铁质的酒壶,将信将疑地看着肖恩:“算上三天的时间,今天一过还剩两天,如果马不停蹄的赶路。如果明天白天还没有找到你说的第二个黑发,我只能宁愿错杀不愿放过了。”
肖恩这时,才脸色一正,脸上又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脸。
“嗯。”
如期而至的夜也深了,两个少年不顾得脏,就这样大咧咧地躺在了地上。
月依稀,秋夜也总是那么凉,凉得有些让人觉着寂缪。
少年顺着云向上望去,思绪被带到了远方。
想起了梅格城堡书房中望出去的平原,想起了平原上在来往劳作的人群,想起了那些孩子,想起了大树下的碑,想起了小茅屋每晚的剑琴合奏,想起了那星空下的华尔兹。
他的心没有像此刻如此不安过,面对有可能出现的第二个黑发,他既是庆幸也是不安。冥冥之中有些预感,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让他感觉如此颤栗。
躺在地上的少年们,各有心事。肖恩再也抵不住倦意的袭来,在魂游故里时沉沉睡去......
那是个十二岁大的少年,黑色的发披着肩,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锐利的刀。
“肖恩,还是交给我吧。”在一旁的是伦纳德,他穿戴着一副黑色的盔甲,身上血迹斑斑。显示经历了一场血战,而那个十二大的少年也是身上染血,双眼中透出冰冷的目光。
肖恩的怀中抱着一个比他大得多的妙龄女子,身上有个偌大的伤口,看来已是气绝了。只是已故的女子,身上衣裳破烂,也有无尽数不清的细小伤口与淤青,从大腿根处还有血迹像流水一般流出。可见生前遭遇了何种惨无人性的虐待。
“不,他该死。”他的眼神毫无人性的光芒,仿佛跌落了黑暗,与撒旦结成了契约。他那双眼的黑瞳,只能看到沉沉的死气。荒郊野岭处,周围尽是尸体。除了还跪在老少二人前的罪人。
那男子浑身颤抖着,面目中透出对于死亡的恐惧,**裸地仿佛死去了那人类的外皮,拼尽全身从诞下他生命那一刻的气力,咆哮着, 声嘶力竭着:“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你们要什么!你们说啊!我父亲是整个魔法协会的副会长!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只要放过我,荣华富贵,金权色名。你们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
讲到这里这跪着的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站了起来。说话间也有了底气:“对了,我不能死,我也不会死。你们不干杀我,我的父亲是魔法协会的副会长!天下间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不敢杀我,更不会杀我。你们死定了!你们要为今天付出代价的。”
一老一少没有动,二人的表情很相似。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表演,此刻他说得话配合他的表情,更能看清人类到底是什么做成的生物一般。只是一老一少看向男子的眼神,也是看向死人的眼神。
“人性本恶。穷凶极恶之徒永远是杀不尽的。”伦纳德看着正在呕吐的少年淡淡地说着。地上又多了具尸体,赫然是刚才还在大叫着的男子。
过了好些时候,少年才缓过气来,老者伸出了手想扶少年起身。肖恩摇摇头示意可以自己站起,推开了手掌,少年单手撑着地:“所以我才更要杀。”
“不止伦纳德老爷您说过,我父亲也说过。我们修炼者最不能违心而行。”
“我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义之情,我也没有定国安邦之策。但经历过死亡的我,知道生命的可贵。”
“对于那些漠视人命的家伙,对于那些把生命狠狠践踏着的禽兽,对于那些因为位高权重所以不能绳之以法之辈。”
“我要以故事中侠的名义!”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哪怕用与他们一样肮脏不堪的手段,只要能把他们送进地狱!即便我也入了地狱那又何妨!”
“而这就是我肖恩-瑟伯的修炼之道。”
太阳还未升起,身旁的人便醒了,地上的篝火已息。路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盛着水的袋子做了简单的洗漱。昨天的死牛还在,因为秋天温度怡人的关系,牛并没有腐坏。
路又燃起了篝火,变戏法似的摸出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的应是调味料,把牛制成了肉干。
不多时,天亮了,肖恩也醒了。见到正在旁制作肉干的路,也简单的洗漱好后,接过抛过来的肉干。肖恩尝了一块,与他生疏的手艺并不相同,也许是因为路的本职就是佣兵的缘故。风餐露宿的多了,习惯带一些调制品。
这就给原本仅仅香嫩的肉,增添了不少味道。两个少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尝着。路抹了抹嘴,随手在衣服上擦擦,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剩下的肉干用布包好装了起来。
简单收拾阵,肖恩便随着路一起继续向里赶着。
今天的天依旧阴沉,甚至比昨天更要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有些让人透不过气。一道光亮撕开了苍穹,紧接着才是沉闷的雷声,从天上传来。
秋季的雷雨应是很少的,但肖恩今年碰上了两次,这是第二次。二人没有交谈,只是脚力更快了。有连续穿行了两三个时辰了,林中很安静。只听“窸,窸,窣,窣”的声响,雨还是落了下来。
伴着又一声久违的电光与雷声,雨开始倾盆。忙于赶路的两个少年还是被淋了个落汤鸡,东张西顾,仓仓皇皇间肖恩倒望见一洞窟。对着路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地朝那奔去。
二人好不容易才跑进了洞窟,不宽,每次行进只能走三个人。但却深,深不见五指,不见其中有什么。两位少年刚刚喘完气,便对看了眼,接着一记响指,路用一撮火苗照亮了前行的路。
走得并不远,也就十来步便望见了底,最里处好像有人居住,放着张床,一张台子,一张凳子。桌子上有一杯水,还是温的,说明主人还未走远。路与肖恩正细细打量眼前的摆设时,身后忽然出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肖恩听着有些熟悉。
“我当是谁,不过真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话语有些冷,语气却是非常熟。
肖恩与路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十二岁的小萝莉站在二人面前,一股中介巅峰的威压,缓缓从这年纪不大的女孩身上散发而出。气势逼人!一个不算长的五芒星披风,戴着高高的巫师帽,这不是沙琳,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