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仙之杀星证道 第6章 真人

    手持腰牌，畅行无阻？

    戏言而已，韩毅并没把师兄这句夸大的话当真，心里也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有幸目睹敖百鳞施展段老的独门绝技，首先就可以肯定敖百鳞不是无的放矢。但敖百鳞却始终没有表明身份，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真要拿着敖百鳞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冒然进去，恐怕连段老的背影都瞧不见。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挡路的小鬼，可不知道敖百鳞会段老的独门绝技。

    不过腰牌在手，韩毅一路向上，倒还真没碰见有人阻拦，只是山路难行，让他白净的额头上，多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车夫上前搀扶，韩毅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漫延全身，通体说不出的舒坦。

    但他停下来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没这么娇弱。”

    吃力爬上草寮所在的高度，韩毅稍微休息了一下调整呼吸，然后才迈步向草寮走去。

    草寮这边，也由篱笆围成了一个院落。

    院落门口，同样有着看守，从韩毅爬上来他就注意韩毅多时，此时韩毅走到近前，他终于开口询问。

    “何事？好像没见过你。”

    “学生韩毅，初入潜龙，受师兄之托，特来拜见阁主。”韩愈规规矩矩的施礼，把他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看守闻言面露喜色，带着韩毅进了院落，扣门请示后，推门而入。

    门开，只见草寮之内陈设简陋至极，仅有几案一张，草垫一块，枯灯一盏。

    不过室内竹简甚多，以堆满了左右两侧的墙面。

    几案后，草垫上端坐着一名老者，生得是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守拜道:“启禀阁主，今年学生中有天赋异禀者，能开三石硬弓，连珠九箭，后箭必追前箭箭尾，百发百中。”

    “当真？”段长书的目光从竹简上挪开。

    看守一怔，抬手指向韩毅，“他说的。”

    你推卸责任倒是干脆利落。

    段长书古井无波的眼神只是在韩毅身上扫过，但韩毅却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赶忙拜道:“学生韩毅，拜见阁主。”

    段长书挥了挥手，等看守退下后，才道:“说吧，到底何事？”

    “阁主明鉴，实在事有蹊跷。”韩毅道:“有位道人带着个野人少年要入潜龙阁，说是阁主举荐，却又没有信物。负责入门考核的师兄难辨真伪，又身负要职不敢轻离，所以学生才斗胆自荐。”

    段长书微微一怔，他身为潜龙阁阁主，举荐这种事，要避嫌的嘛。

    更何况自潜龙阁草创以来，他就从未离山，又从哪里去知道那些少年天才？

    不过敢来潜龙阁胡言乱语……难道是他！

    段长书动容道:“那道人长得什么模样？”

    “那道人不修边幅，披头散发，虬髯即胸，腰间还挂这个枣红色的酒葫芦……”韩毅还没形容完，就听哐当一声。

    原来是段长书失态起身，撞动几案晃翻了灯盏。

    这……

    就算那道人和段老师出同门，段老的辈分也当比那道人高出许多，可段老如此失态，难道……

    这是最荒谬的答案，但却成了唯一的答案。

    韩毅心里也咯噔一声，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兴奋，“阁主，还请听学生斗胆一言。”

    “说！”段长书语调都有些走样，可见其内心当是何等的波涛汹涌。

    韩毅看在眼里，对那个唯一的荒谬答案，又笃定了三分。

    “传闻阁主绝技乃是仙人授艺，学生大胆猜测，那道人……”见段长书两眼微瞪，韩毅转口道:“那真人便是真仙人。”

    段长书点头又摇头，“虽未见其人，但十之八九。”

    从段长书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韩毅心头巨震，吐了口长气，“既如此，真人始终没有表明身份，或许……是不愿声张。”

    “有理。”段长书点头，颇有深意的盯着韩毅，“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韩毅。”

    “很好，你持我印章……不，随我过去看看。”

    “诺。”

    韩毅又是一拜，退去旁侧让出门口，等段长书先行后，才紧随其后，离开了草寮。

    段长书今年一百有三，也不知是否得了仙家妙法，除了须发皆白外，一点都看不出老态。

    他大步流星，倒是比好些年轻人，都要显得精神。

    等走了一段，他才发觉韩毅没有跟上，回头看去，正好看见韩毅在车夫的搀扶下，步履蹒跚。

    等韩毅走近，段长书看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以及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心里倒是生出感慨。

    “阁主见谅，学生自幼体弱。”

    “无妨。”段长书摆了摆手，配合韩毅的速度慢慢下山。慢点也好，既然真人不愿表露身份，我若匆匆过去，反倒不妥。

    ……

    校场这边，阎逵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在进行第二项考核。

    舞刀。

    刀是大刀，和射箭一样，也分三号。

    首重二百八十斤，次重二百三十斤，最轻一百八十斤。

    单从重量上看，最重的刀，也还不到三石硬弓的强度，毕竟三石等于三百六十斤。

    但不要忘了，开弓靠的是腰马合一，凭的是双臂力量。

    而舞刀，用的却是单臂，而且要靠手腕的力量。

    所以就算是寒门学子，也只需要达成每项最低的条件，便能成功进入潜龙阁。

    可阎逵是谁？

    只争第一，不要第二的阎不二。

    只见他站在二百八十斤的大刀前面，活动了一下脖子，沉腰扎马，伸手将五指一根根的放在刀柄上面。

    随后五指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

    “起！”

    阎逵将大刀从刀架上取下，按照考核规定，先左右闯刀过顶，接着在前胸后背，将重达二百八十斤的大刀，给舞出了刀花。

    呜呜~呜呜~

    大刀厚重，破空声并不尖锐，反而像是长棍这类顿兵器发出的声响。

    不过四周包括负责考核的师兄在内，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开玩笑，二百八十斤的大刀舞成这样，万一失手飞出来，谁挨得起一下？

    咚~

    阎逵接连舞了十八个胸背花，超出考核标准三分之一，这才以刀杵地，结束了他的表演。

    虽然他又是气喘吁吁，虽然他以刀杵地时险些被惯性带倒，但这并不妨碍四周的少年给他送上敬意。

    不论权贵子弟还是寒门学子，毕竟都是十三四岁少年郎，谁不想金戈铁马？谁不崇拜强者？

    当别人只比你强一点点的时候，你会嫉妒。

    但当别人强得来让你只能仰望的时候，你就会崇拜。

    “好！听闻今年出了个奇才，果然不同凡响。”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压住了全场学生的欢呼，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白发麻衣的老者，负手而立。

    之前敖百鳞说野人少年是段长书举荐这事，在场的人中知情者并不多。而且韩毅和师兄又是走到一旁低声交谈，所以大家并不清楚老者是谁。

    但负责入门考核的两位师兄却是知道的，尤其是负责寒门学子这边的师兄，看野人少年和敖百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另一位负责权贵子弟那边的师兄，就以为段长书是为了阎逵而来，毕竟阎逵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嘛。

    两位师兄当先拜道:“学生刘志文(姜怀安)，拜见阁主。”

    “拜见阁主。”其余学生见状，也赶忙拜倒。

    “起来吧。”

    段长书微微抬手，简单鼓励了两句，又单独赞扬了下阎逵，便转身离开。

    但立于他身后的韩毅，却敏锐的洞察到了他和敖百鳞之间的眼神交流。

    在恭送段长书离开的同时，韩愈目光闪烁，也不知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恭喜小侯爷，贺喜小侯爷，能得阁主青睐，还让阁主亲临校场，我看这是要真正的拜入阁主门下，成那真传弟子啊。”

    “往后还请小侯爷多多提携。”

    等段长书离开后，权贵子弟们全都把阎逵当成了香饽饽，别看阎逵时小侯爷，但镇北侯毕竟只管得着北疆那一块。

    而段长书却是三朝元老，更是当今天子的老师，他老人家要是说句话，荣华富贵，加官进爵，那还不跟玩似的。

    寒门子弟这边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迟到总好过不到，也纷纷上前道贺，混一个脸熟。

    阎逵豪爽大笑，不管是谁都来者不拒。

    当众人都在和阎逵攀交情的时候，韩毅不动声色走到刘志文这边。

    “师兄。”

    “韩师弟，阁主怎么说？”

    韩毅笑道:“阁主都亲临校场了，还用说吗？”

    刘志文羡慕不已，心里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自己亲自去了，这样即能在阁主面前混个脸熟，还能和被阁主举荐的学生攀上交情。

    韩毅又道:“不过阁主亲临校场，却对举荐之事只字不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志文眨了眨眼，一拍脑门道:“哦，明白明白，多谢韩师弟提醒。”

    “师兄客气，我初来乍到，也不懂潜龙阁的规矩，以后还要请师兄指点迷津。”

    “好说好说，相互帮助嘛。”

    两人相视而笑，透过这一件事，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韩毅留心四周，见无人关注他俩，不由笑得更加走心。

    等恭贺的声音渐小，负责入门考核的两位师兄开始恢复秩序，继续考核想要入门的学生。

    而阎逵趁着春风得意，又将入门考核的第三项，举石完美完成。

    当然，他选择的依然是最重那块。

    完成时，四周力拔千钧之类的赞美不绝于耳，倒是没人去注意到，刘志文就这么把野人少年给放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