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鬼子來呀,专署在这儿哪
激烈的战斗,吸引來更多的鬼子,李洼村的四周,全是黄乎乎的鬼子。
护村河在这时候的鬼子甚至八路军的眼里,已经成了小水沟,也成了鬼子到村庄的坦途了。
钟铭新他们的保卫部回旋的余地越來越小了,小小的百來户人家的渔村本來就不大,鬼子的坦克车撞,迫击炮轰,鬼子兵的死命进攻,已经占领了一半,剩下的房屋,也早已火光冲天,悉被焚毁了。
残暴是不会长久的,日本人的最后失败,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残暴的对待受侵略的中国人民,杀戮和烧光、抢光,只能激发起更大的愤怒和更强烈的反抗。
鬼子的意图要学湖西摸鱼的“卷帘子”,把村子推平碾净,拾活着的八路军的干鱼。
钟铭新的额头负伤了,是一块炮弹皮划伤的,卫生员上前包扎,被他一把推來,向他吼叫,“把卫生包扔了,拿枪,跟鬼子干,”
卫生员本來血性,听见钟部长这样命令,也大吼一声,“是”,扔下卫生包,弯腰操起來一支步枪,冲进鬼子窝里,刀光一闪,枪刺斜刺进了一个矮胖鬼子的腰眼里,矮胖的鬼子在他的鬼子老家,一定是打鱼的或者干农活的出身,身体很是壮实,剧烈的疼痛,使他一个急转身,剜眼看见了正奋力刺他的身子瘦小的卫生员,卫生员正瞪着血红的血仇的眼睛,弓着腰身,拼将一腔热血,要杀死所有的仇敌。矮胖的鬼子顿时被小卫生院的蔑视、仇视的眼睛激怒了,扔下手里的步枪,斜出两只手,抓住小卫生员的枪身,满带着疼痛的大吼一声,拼出全身的力气,竟然将小卫生员一下子举到天上,再使劲儿,要把小战士从天上扔出去摔死。小卫生员双手紧抱住枪,往死里使劲,巨大的压力,更使刺刀更深地刺进鬼子的身子,鬼子瞬间力竭,两只手的劲儿一泄,一松,卫生员从半空中掉下來,滚落在矮胖鬼子的身上,矮胖鬼子垂死挣扎,拼下最后的一口劲儿,一个翻身,把小八路压进身子里,而后两手拢抓住小卫生员细小的脖颈,拧尽最后的一口劲儿,竟将小八路的脖子卡擦声儿掐断,两个血仇的敌人,双双死去。
钟铭新看到这一幕,悲壮的同时,深深意识到,他们这个保卫部,今儿,要了解在这小小的李洼村了,他起來胳膊,草草的擦一把额上流到眼睛的血,擦看四周,近处的鬼子与忘形的战士、民兵拼着你死我活的白刃,拼着肉搏,枪声稀疏,炮声近无,已经混战在一起了,双方的枪炮沒有了作用,只剩下灌顶的大仇和最后的那把子力气。
钟铭新张开大嘴,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心脏的狂跳,稳定下激动的情绪,抬起來望远镜,观察着村外的敌情。
村外的鬼子,正在道路上集合,他们好像认为李洼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从他们的架势上看,要越过李洼村,向张旺村开拔。
钟铭新的心一下子抽紧,急急地看一眼手表,现在,估计,专署还沒有撤完,即使撤完,鬼子也能赶上,半渡而击,专署肯定要全部毁灭的。
而专署毁灭,那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钟铭新的心一阵大怕,大怕使他的头脑更加清晰,他要将这一情况,赶紧地报告给周健民。
钟铭新的电话摇柄一摇,那边的周健民立即接电话。
首先进入钟铭新耳朵的是周健民处长急促的呼吸,他一惊,马上意识到,专署那边的情况,太紧急了。
常年工作在周健民处长身边,对他的一举一动,身体语言,太清楚了,一向沉稳的处长,能这样的急促呼吸,说明了什么。
“钟铭新,专署形势紧张,鬼子已经冲破我们的多路阻击线,紧迫到了极点,你那里是重头,万不可放鬼子进來呀。”
“处长放心,”钟铭新一个立正,把问題严重性的话语咽回去,大声朗朗的郑重表示决心,“保卫部愿做任何牺牲,只要一息尚存,一人活着,鬼子就休想从这里踏过去半步,”
周健民声音沙哑着,大声喝令,“不对,就是你们全牺牲,就是用尸体,也要挡住鬼子四个小时,十点之前,绝对的不能让鬼子踏进张旺村,”
钟铭新声音更大,“是,”
周健民的声音却软下來,他知道,这样的命令不近人情,“要多想办法,用智慧,凭阻碍,和鬼子多周旋,我的电话不撤,坚持最后,有情况变化,我及时通知你。”
钟铭新仔细听着,突然,周健民话说的“电话”,像一道闪光,在他眼前刷地一亮,他猛地高声,打断了周健民的话语,“周处长,我有一计,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说,”这时候,周健民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计策。
“这里的鬼子最多,武器最好,看來,一定是鬼子的主力,又是从金乡來,说不定高桥也在这里,”钟铭新说完理由,不容周健民插言,马上高声,“处长,我建议,通过我们的电台、电话,给鬼子传递信息,专署就在李洼村,并且被围住了,要各地的力量赶快救援,”
周健民立刻明白,“你的意思说,让眼前的鬼子放缓攻击,让进攻张旺村的鬼子掉头李洼村。,”
“是,这叫围魏救赵,这样,专署那边的压力就轻了。”
周健民沒有理会钟铭新情急之下的词不达意,“可是这样,你们的压力就大了。”
钟铭新声音更高,近乎猛喊,“保卫部,愿为专署牺牲一切,”
周健民沒有半点迟疑,干脆果断,“好,我马上安排,”周健民说完,又一思想,“我们也要假戏真唱,我会督促各处救援的力量,改道李洼村,直接解救你们,你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坚持住,还要加大影响,给高桥造成专署就在里面的假象。”
钟铭新一笑,“我们抓住的四个负伤的鬼子,正好派上用场,让他们想法子自己跑出去,保准演得像。”
周健民眼眶一热,“老钟,难为你了,专署调集的船只陆续到了,首长和人员,该水路乘船到微山湖里,到芦苇地里躲藏,这样鬼子就找不到了,所以,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十点钟。”
钟铭新两腿一并,啪地一个立正,高声回答,“请处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周健民第一次动了感情,“老钟,你要多小心,你是老长征,军事经验丰富,多动脑子,多用点子,”周健民说着,倏地高声,“钟部长,请你向保卫部的全体同志转告公安处指示,拖住敌人就是胜利,我已命令各处部队,他们正快速地靠拢过來,我们要给高桥來一个大包围,反包围,坚决、有力地消灭你们眼前的这帮子鬼子,打掉高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嚣张气焰,”
钟铭新一下子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明白处长的意思,我们就是要中间开花,多缠住鬼子,消灭鬼子,既掩护专属安全撤离,又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
“好,老钟,我是不会离开张旺村的,你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这里有情报,及时通知你,预祝你胜利,”
钟铭新一下子轻松,朗声回答,“请处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坚持到胜利的,我要眼看着鬼子陈尸狼藉,狼狈逃窜,”
说完,钟铭新放下电话,拔出手枪,冲出门外。
这一栽花移木的战术,立即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