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青城 第10章 九章:瑶琳

    云空，云稀。

    成群成片的蝴蝶飞舞，颜色各异，五彩缤纷，远远望去，蝶群迷乱了眼，嫣红、莹黄、幽蓝、翠绿、郁青、洇紫、晶白、玄黑……蝴蝶似浮着的云朵，施施然扇翅飘来。

    高珏上前一步，沉声道：“瑶琳仙境！”

    宋青城望着蝶群，它们一扑一扇似隐合天道，浓郁的天地灵气缭绕其间。

    “据传上仙当时独钟蝴蝶……”

    “那把仙剑与蝴蝶有某种联系。”

    李云染沉吟道：“每每仙境出世，必有异像伴生，这才刚开始。”

    徐之涣道：“李师弟，你有所不知，瑶琳仙境本乃女仙‘衣无烟’羽化之地，却不知因何，女仙飞升时亲手封了此地。”

    “仙境已悸动多日，今日恐会现世。”

    “方才已有同门触动剑筒，怕是邪宗在此地潜伏已久，我们耽搁的久了……”

    “速速起身！”

    徐之涣身影模糊，几个呼吸，已闪烁在天际。

    三人尾随。

    蝴蝶仍然成群飞着，翔翱碧霄，像是在这方天地昭示着什么……

    ……

    ……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大风滂滂，遍地银杏叶呼刮卷疾，狂拍林木，枝曳动，杏叶疯，仿若摔了一场滂沱的金色暴雨，叶雨阴幽，隔天离日。

    轰！

    顿时，天地失色，风云阴沉。

    咔嚓！

    一道银白色的神霆劈裂苍天，似一把绝世长剑，光寒九州，天地骤时被耀一片白幕。

    神雷嘶吼，苍穹震怒！

    又一道电闪似绝世妖魔下界，肆意妄为，叱恫苍生，诸天匍匐，万灵颤栗。

    轰隆！

    雷霆霹雳，雷蛇嘶哑，云层深处天地之势酝酿，沉聚，雷电噼里啪啦，火树银花。

    涟漪般散一股亘古、冰冷气机。

    虚空，缓缓生出一道裂缝，上承天穹之灵气，下载厚土之精华，隙间散出无穷无尽的生命气息，灵气如潮水翻腾。

    生命气息自隙间缓慢伸延，落至地面，遥遥望去，有如一条通天之路。

    风雷骤熄，天日煌煌。

    一架七色虹光桥承接天地，云气氤氲，罕世神迹。

    桥的另一边缝隙逐渐扩张，水烟滋滋，未等多久，天地肃穆。

    地面。

    桥接天。

    彼岸。

    一扇门。

    瑶琳仙境！

    ……

    ……

    云深不知处。

    木屋依山傍水，陋室后万山黄遍，层林尽染，云浮山巅，屋前一潭碧湖，满池秋水，鱼翔素湍。

    水不在深，有龙则明。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碧湖之内恍惚倒映鹤影，游鱼警觉，四下逃窜。

    鹤自远方来。

    高唳一声。

    鸾鹤御风乘云，翎羽洁白，高昂着头，目中隐含藐视，俯冲而下，白趾抓扑向碧湖。

    噗通！

    游鱼出水成一条长龙张口欲吼，金须飘飘，不怒自威，螭龙数十丈，淡漠神色，身形盘桓，龙息阵阵，长啸一声仿佛高天一动。

    螭龙色厉内茬朝仙鹤吼了一声，龙威好似一座山滚去。

    素湍震荡，山林亦然，这一方天地仿若下陷几丈，天与地的距离更远了些。

    仙鹤目露不屑，嘴一张口中狂风啸卷，泰山般的龙威入腹，它再猛的一吸，数十丈的螭龙来不及反应，便作腹中食物。

    仙鹤出了声嗝，摇头晃脑，甚为满意。

    游鱼更觉惶恐，逃窜的更迅猛，更慌乱。

    仙鹤大为满意，慢悠悠的扇动双翎，于天际盘旋。

    素湍波绿，水光粼粼。

    木房前，碧湖上，一杆垂钓，愿者上钩。

    仙鹤清鸣一声，翩然落地，长颈梳翎，突然温顺如湖中鱼儿。

    游鱼纷纷摆尾停住，瞪眼回望那雄趋气昂的身影，魂惊为定，犹有余悸。

    湖水烟波茫茫，影映长杆，待烟气缓流，约见一老者握着长杆，老有神在，盘膝而坐，他瞌着双眸，神游天地。

    长杆摇。

    有鱼，上钩。

    湖泛漪澜。

    出水鱼儿，隐隐挣扎几分龙螭之形，长杆甩动，任它是龙也得入桶，重为一头肥硕游鱼。

    老者双目睁开。

    貌似平凡。

    老者青丝雪白，已拖至地面，却不沾纤尘，他相貌和蔼，长鬓飘飘自有仙气，他周身无风，衣袍却自然摆动。

    本非人间客，久居红尘身。

    老者端坐在那，自然沉积着一股斗转星移、石烂海枯的岁月感，如天昼之朗日，似晚空之明月。

    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

    由它天地合，任它山无陵。

    老者抚着温驯白鹤的翎羽，茫茫的烟气纷缊，他开口，大道天音：“……重楼……”

    声轻，若无。

    缥缈。

    “无烟丫头封了百万年……”

    “将出。”

    老者吐字断续：“咦。”

    “凡花落……”

    “多少年了……”

    岁月荏苒。

    老者声音飘飘渺渺，烟水袅的容颜隐约不清：“宋青城……”

    “呵呵。”

    “有点意思。”

    老者突然望了望古板天空：“活着没有意思咯，唉，老骨头快锈了……”

    ……

    ……

    无烟峰。

    杏林。

    顾眺四周，杏木高挺，叠翠流金，凋的叶片似金黄的蝴蝶，上下翻飞。英挺的男子眯着好看的眼眉，戏谑道：“风景到别致，只是月盈则亏，惹俗人来平添些垢尘。”

    “寐景，瑶琳真是仙境么?”

    “生来无妄之灾，多折了无辜性命。”

    寐景蹙着柳眉，手握秀气的长剑血迹斑斑，她轻声道：“正邪不立，他们不死，我们便亡……”

    “人命如草芥，能怨谁呢?”

    能怨谁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只怪这世道无情，视苍生为玩物。

    再一看，此间尸骸遍地，百来穿着黑衣的人横七竖八，血染长衫，梁辰寐景背靠背，手握长剑，直面着虎视眈眈、杀气慑人的一众邪修。

    梁辰长吐一口郁气：“天若有情天亦老……”

    寐景一动。

    所有邪修心惊胆战，如临大敌。

    寐景钉了剑，神色温柔，双手环过梁辰后背抱住他，眸中住着一个男子。

    他回眸。

    她抬头。

    此时无声。

    众多尸首上，开着一朵妖冶情花，花尖垂地，血顺着滴下。

    梁辰抚着寐景的手，低声道：“我们会活下去的，好好的。”

    寐景乖巧点了点头，“剑筒已发多时，师兄师弟们也快来了，我们一定能活下去，好好的。”

    活着，多好。

    你信命吗?

    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