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芸其实也没跑多远,她躲到了大婶的菜篓里,等林悦岚他们走后,便溜了出来。
瞥见旁边拐角里蜷缩着一个乞丐,便走过去要和那乞丐换衣服,她身上穿着的衣裳虽然有些脏,可还是归归整整没有破损,料子也较好,不知比那乞丐的衣服好了多少倍,没想那乞丐竟然不肯换,她一脸愕然,没多少时间和他纠缠,忍痛从兜里掏出五文钱给他,那乞丐才高兴地和她换了衣服。
她头上乱成一锅粥,又粘着烂菜叶,再加上这一身破衣烂衫,十足十一个乞丐。
司徒南芸自认为她的这一番形象改造非常成功,那络腮胡应该是认不出来了,于是放松心情,在人群中慢悠悠晃着,一路往河边溜去。只是那乞丐的衣服又脏又破,弄得她身上很不舒服,有的地方还痒得特别难受,加之头上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她计划先到河边好好洗个澡,然后顺着河道逃跑。
到了河边,这一段河面比较偏僻,后面没有什么人跟来,也没有什么人在这出现,她便往河边树林深处走去,选个隐秘点的地方用树枝树叶搭了个棚,中间放些干柴,把身上的火折子、一些铜钱以及大婶给的两个土豆一股脑儿埋在树叶地下,便去了河边。
她一把脱下那件乞丐衫,准备把它给扔了,转念一想,夜里寒气很重,还是有件破衣服遮挡保暖为好,且扮作乞丐也可少些危险,于是把它扔在河水里,狠狠地搓洗,拧出一堆黑水来,差不多干净的时候把它仍在一块大石山晒干,然后便跳下河去洗澡了。
河水清澈见底,底下的游鱼细石历历在目,阳光洒在河面上,投下金辉点点。
司徒南芸在河里地游了半个时辰,便上岸了,现在的处境是前有虎后有狼,得随时准备逃跑,所以她还不敢在河中蹉跎太久。钻进搭好的棚子里,生了一把火,脱下湿衣服,一边烘烤湿衣服,一边把土豆埋进火堆里,静候着衣服干,土豆熟。
就在司徒南芸刚离开河边不久后,一银一青两道身影牵着马向河边走来。
青衣男人抹抹脸上的汗,“公子,我们在河边饮饮马,洗把脸,休息会,过了这个明水镇,一个时辰后就可到阳随城了。”
银衣男人洗了把脸,脸上笑意荡漾,“嗯,在外游历了一年,终于回家了。”
一阵风吹来,青衣人醒醒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我去看看。”
银衣男人点了点头。
青衣人顺着香气往林子深处走,不久后,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用树枝树叶搭成的棚,里面有星星火光透出来,那股香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刚要接近时,背后不知道从哪踹来的一脚,他“啊呀”了一声,还没看清楚来人,便骨碌骨碌地滚下坡去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司徒南芸心生警觉,赶忙站起来准备穿衣服,但来人已经到了树棚外,那张络腮胡子的脸刚探进去,那句“司徒南芸,可是你……”还没说完,便目瞪口呆住了。
司徒南芸刚好裸着身子站起来,除了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外可遮挡部分春光外,其余都暴露在络腮胡子惊诧的目光下,她愣了会才大叫一声,“救命啦,有色狼!”一边喊,一边披上衣服就往河边跑,剩下了僵在当场,呆若木鸡的林悦岚。
跑向河边的时候,司徒南芸正好看到那边坐着一个银衣男子,望向他时,那人目光正好也朝她看来,便挥手向他求救,“快,快,快带我离开这里,有人要抓我。”
银衣男子瞅了她一会,看着她那清澈眸子里满是请求和慌乱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往哪边走?”
“前边,往前走就是!”司徒南芸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只想远离这里,摆脱那些想要控制她的人。
银衣男子把她拉上马,扬鞭而去。见银衣男子驾马离去,后面一瘸一拐赶上来的青衣男子捂着头大叫,“公子,我还在后面,等等我呀!”
林悦岚走出林子,青风恰好赶来,“公子,人呢?”
林悦岚抚着额头,“青风,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长针眼啊?”
青风搔搔头,话脱口而出,“公子,你看到什么呢?哦,莫非是看了南芸小姐的……”
他还没说完,耳朵被林悦岚拎了起来,“死青风,谁叫你嚷这么大声?”
青风连忙求饶,“公子,轻点,我不说了就是。”
司徒南芸只裹了一层单衣,马跑得很快,为稳住身子,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搂着银衣男子的腰。不知是因为使劲驾马的缘故,还是由于其它,银衣男子面色发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马儿跑了一下午,已是天黑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荣城的地方。
司徒南芸下了马后,感激地望着银衣男子,“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咧!”
银衣男子笑了笑,“不客气,在下碰巧救了姑娘,也是一种缘分。”
“对了,你把我送到这里,怕是耽搁了自己的行程吧,真是很抱歉呢。”司徒南芸当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心中满是歉意。
银衣男子温和地笑笑,“没事,我正好顺路,恰好就送了你一程。”
正说着,司徒南芸突然注意到银衣男子竟然长得和林远明很像:漆黑如墨的眉毛下,是一对温暖如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双唇,连那说话的神态以及传递出来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相似。之前在河边的时候她只顾着逃跑了,哪里注意到银衣男子的长相,现在面对面的说着话,看清他的面容时,吃了一惊,呆了半晌,眼中有些湿润起来,喃喃道:“林远明,是你吗?”
银衣男子怔了会,“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看到司徒南芸从激动中收回过神来,又道,“对了,我叫徐熙风,你可以叫我熙风,你叫什么名字呢?”
司徒南芸收敛了刚才的情绪,“不好意思,我刚想起了一个朋友……你就叫我芸儿好了。”
他们跑了一下午的路,已是饥肠辘辘,司徒南芸本还想请徐熙风吃晚饭感谢他今日的仗义相助,但一想到囊中那几个可怜巴巴的铜钱,也就仅够她买几个包子而已,也只好作罢,为了不耽搁徐熙风的行程,得与他告别了,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徐熙风,笑了笑,“那今天,就谢谢熙风公子了,在此别过,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徐熙风目送她离去,突又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芸儿,你等等,”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外面有些冷,别着凉了。”
司徒南芸谢了徐熙风,转身离去。
“公子,总算赶上你了。”青衣人从马上气喘吁吁地下来,“您呀,真是的,为了一个陌生女子赶了这么远的路,耽搁了回家的路程,现在老爷和夫人恐怕是已经脖子望断了,我们得赶紧打道回府。”
徐熙风闻言才收回看着司徒南芸背影离去的目光,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于是他们又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赶,青衣人一边赶,一边嘀咕:公子真不知道您是哪根筋坏了,半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就被勾住了魂,害得我们多跑了半天的路。
徐熙风则脑中不断地回想起马上芸儿抱着他的情景,一个人自顾自地傻笑,根本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