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了,日子已是六月十五日。这两天周末休息时间,李晓禾一直没闲着,总在想着如何处置那些鞋垫,也在网络和其它资料上查找案例。尽管绞尽脑汁的想,尽管千方百计的查,也想出了一些办法,查到了个别资料,但却没什么实际效果。这些办法不是脱离实际,就是与律师函要求有冲突,根本行不通;关于鞋垫内容的资料本就不多,涉及鞋垫纠纷的更少,更没有可供借鉴的类似案例。
虽然查资料结果并不理想,但李晓禾并未放弃,也不能放弃。因各种因素限制,这还是目前最可行的安全参考方式。于是李晓禾吃罢早点,回到办公室后,就坐在电脑前,搜索着与此相关的词条。平时总觉得网上信息量非常充足,正规消息、八卦新闻应有尽有;可遇到具体问题时,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可能关于鞋垫的这种事也不多吧。
正查阅的过程中,秦明生来了,直接把一份表格递了过去:“乡长,这是村里陆续报来的统计数据汇总,都是前天下午报来的。我利用一天多时间,对这些内容进行对比、归类、再统计,形成了这份表格。”
接过表格,李晓禾看了起来,仔细看过一遍后,又重点看了个别项目和数据。然后他指着表格说:“这些数据全不全?准不准?分类有没有重复或遗漏?”
秦明生回答:“应该很准,应该也没有重复和疏漏。在他们报表格的时候,我都刻意叮问过。每个村干部都表示,上星期五从这回村后,立即召集村民小组负责人开会,要求这些小组负责人统计小组内各户鞋垫数量,还要求按不同图案统计,并把样品带到村委会。在当天晚上,小组负责人陆续完成统计,也带去了样品。然后村干部和小组负责人按样品图案进行分类、汇总,再把汇总后的结果与各组数据核对,直到完全吻合才做罢。
村干部还表示,自己村里的样品图案就那几种,都是手巧人画出模板后,其他人跟着拓影的,只是在具体制作时略有微小差别,在丝线颜色搭配上有些不同。我看了同村的同款样品,与村干部所说一样。只是不同村子间,即使应该是同款产品,但也有一定的差别,有的不细看,还以为是不同的图案。
拿到各村报表和样品时,我先比照表格上的名称、数据,让村干部对实物进行指认,我用小标签做了标记,标上了村名、花色图案名和对应数量。把所有村报表和样品都按这样标记后,又整体进行比对,按相似度分出大类,并重新命名,又在大类中根据差别分出小类并命令。再之后,进行了总的分类和汇总,并与各村报表完全核对吻合。”
李晓禾点点头:“分类很细,很科学,图案名称寓意也很好。通过这次统计,也该反思我们自己的工作,以后还需做的更细、更严谨。现在六千多副成品,大类只有十三种,但小类却多达九十二种。而且这些小类中,大多并非是创新,而是因丝线颜色调配不同,把同款产品做成了另类。必须要很好的规范,这个工作要由乡里来做。”
“乡长说的是,主要是我工作不细,下来我马上进行这方面改进和完善。”秦明生表态。
“这些成品中,与金足生辉注册商品雷同款的有多少,大约值多少钱?”李晓禾问道。
秦明生指着报表说:“在这十三大类中,涉及到八类,具体到小类有四十三种,现在实际成品数量是三千二百八十六副。即使不按五十,就按三、四十一副来算,那也是十万块钱呀,不是小数目。”
李晓禾不禁嘘了口气:“三二八六,十万块,确实不是小数目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李晓禾马上接通:“岳律师,您好!”
手机来传来岳为民声音:“李乡长,现在我了解到金足生辉公司一些情况。这个金足生辉公司注册地是苍吉省甘家河市,主要经营鞋、袜、鞋垫等产品,注册时间不长,到现在不足一年。公司在甘家河市有两个经营网点,省城昌兴市也有一个,其它地区的还不清楚。金足生辉公司发函中涉及的商品,在上周一刚刚注册成功,但却提前一周已经预售了,客户在注册当天便拿到了带商标的商品。
目前对商标注册方式还没了解清楚,不过从现有掌握信息看,应该是单独分开注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你们相对有利,其它非雷同品就不受注册影响。注册时,商品工艺部分如何描述与记录,也有待进一步了解。除了这些,其它信息还不了解,那个钟婉英、师昭的信息也不掌握。老宋特别交待,让我能帮就尽量帮,我会尽力的,请放心。”
“谢谢岳律师,非常感谢您,每次关键时刻都是您帮了大忙。”李晓禾赶忙说着拜年话,“您就是我们双胜乡的大恩人。”
“呵呵。”手机里传来轻笑,“你们心情我能理解,也非常同情,不过也不要对我抱希望太大,有好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心态平和一些,冷静面对现实,方法总比困难多。先这样。”
“谢谢,谢……”话到半截,李晓禾停了下来。手机里已没有声响,对方挂断了。
放下手机,李晓禾把岳律师的话又讲给了秦明生。这时候能听到这类信息,对于李、秦二人来说,的确是好消息,最起码看到了一丝希望。两人脸上都挂了一点儿喜色,也对相关信息进行了简单评说和展望。
“乡长,现在所有鞋垫都统计上来了,与金足生辉注册产品雷同款数量也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三千二百八十六副鞋垫该如何处置?”秦明生提到了最关心的问题。
“我先跟你说,一会儿咱俩讲的事,千万不要说漏嘴,否则那就彻底砸了。村民要是知道了详情,非炸了不可,你我都要麻烦,整个乡里也不消停。包括这份汇总表,也要好好保管,上面的内容和数据不要讲出去,以免被有心人窥到秘密。对了,那个女人经常去你办公室,千万不要让她套出话去,也不能让她听到什么,要加倍提防。”做过嘱咐后,李晓禾才说,“我是这么考虑的……”
……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董定方打算泡泡脚,然后休息。刚从椅子上起来,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问着话,董定方又坐到了椅子上。
“书记,没休息吧?我是小贾。”门外传来女人声音。
怎么又是她?虽说是盟友,但董定方很讨厌这个女人。具体是讨厌她的做事方式,还是看不上她这个人,亦或是担心她对自己怎么样,董定方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讨厌。最起码这个女人夜半来访,就令董定方生厌,他觉得这女人上门会带来厄运。上次就是这个女人来了屋子一次,结果当晚后半夜发生了纵火案,第二天就被许建军问了个底掉,之后乡里就传出了好多闲言碎语。
可能是听不到回音,外面又传来询问声:“书记,是不是暂时不方便?我可以等一会。”
“什么不方便?进来吧。”董定方总觉得问话别扭,不免语气生硬。
屋门打开,贾香兰走进屋子,又迅速关上了屋门。
“有事吗?说吧。”董定方直接问。他的意思很明确,你快说快走。
“有事。”说着话,贾香兰来在桌前,向前一探身,“我觉得那俩家伙有问题。”
肉脸探的过近,衣领又低,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让董定方很不舒服。便道:“坐下说,坐下说。”
注意到了对方的一脸嫌弃,贾香兰忍不住暗骂:妈的,一张*子脸,以为多了不起似的,还不如个屁*股顺眼,老娘看着就恶心。心理活动自是不能挂到脸上,贾香兰说了声“谢谢”,坐到椅子上,讲说起来:“书记,您注意到没有,那俩家伙近段时间不正常。上次俩家伙去省里考察那个鞋垫公司,据听说是去敲定订货合同的事,可是回来以后,再没听谈起过。他们是四号去的,今天已经十五号,这都十多天了,村民手里的货可还一直压着。这里边不会有什么事吧?”
其实董定方也在疑惑这件事,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这是你们政府那边的事,你这个常务副乡长应该知道呀。我主抓党务、人事、组织,并没注意这些事。”
贾香兰一副夸张语气:“书记,您得注意呀,您可是乡里真正老大,是要对上级领导和全乡负责的。怎么能任由他们……”
董定方摆手打断:“贾副乡长,你来就是为这事?我知道了。”
听出对方有“送客”之意,贾香兰既尴尬又窝火,但还是忍着气说:“书记,我还发现一点可疑。今天下午我到秦明生屋里,当时他正好接电话,我看到桌上一张纸写了好多‘三二八六’。他注意到我眼神,立刻拿书把那张纸压住了。我不知这是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