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名奔跑在洞穴中,如鱼得水。
虽然已经停止了归元化神篇的运转,但他依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空中游离元气在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的频律在波动,仿佛鱼儿可以感觉到水般。
每呼吸一口气,他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元气自口鼻进入,流入肺部,在肺部打着转,把没用的废气抛出,仅余下元气进入血脉,与奔腾的元气液流汇为一处。
每呼吸一口,元气液流便会壮大一分。
元气液在血脉中流转循环,身体有种异样的涨鼓充实感觉。
他百忙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原本这具身体枯瘦如材,皮松肉驰,哪怕他加了增强点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此时此刻却是丰满胀鼓起来,肌肉虬结,皮肤光亮,仿佛练了健美般。
拉起前襟看看肚子。
靠,八块腹肌,拉风透了!
整个人简直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想不到这归元化神篇居然还有健美的附带效果!
周时名心情大畅,忍不住长笑一声,震得四壁嗡嗡作响。
钻出洞穴,潜出水牢,一路出了监牢。
沿路伏尸处处,残根断枝,有若鬼域,却没有那心脏的影子。
他略一思忖跳上房顶,将第三人称视角拉到最大程度,居高临下,四下张望。
夜,依旧深沉。
小小县城熟睡正酣,偶有犬吠,隔两街上,一个打更人正缩在墙角一动不动,锣梆丢弃一旁,似乎在偷懒熟睡。
墙后的院落中,闪过一抹血红色的光芒。
无声无息。
周时名心中一动,卷起风头,飘飘然直落到那打更人身前。
这次一卷起风头,他便觉得体内微微有些刺痛,更确切说是奇经八脉有些刺痛,不明所以,大敌当前,只能暂时放到一旁。
那打更人已经成了一具干尸,皮包着骨头,满身青黑,脸上还挂着残存的恐惧,瞪目张嘴,似乎想呐喊。
周时名确认无误,翻过墙头,直入墙后人家。
这墙后想是个大户人家,前后三进的房舍,院内布置得颇为典雅。
只是此刻院中的情形却与典雅没有丝毫关系。
前院里横七竖倒地倒着四具尸体和一只狗,都是被吸得只剩了皮包着骨头。
周时名提着剑,越过前院,至中庭,四下静悄悄不见人影,也没有尸体,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正要挨屋细察,左侧厢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女子跌跌撞撞跑出来,大呼:“救命,有鬼!”
声音凄厉至极。
那女子竟是全身赤裸着,低着头,披散头发,光嫩的身体在夜色中白得异样醒目。
在她后方的房间里一个乌黑的影子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一拐一拐地跟随着。
周时名不动声色,待这裸身女子奔到近前,低喝一声,冰霜光环倏然发动。
裸身女子身形一僵,周时名抬手一剑,刺入她的胸膛。
这一剑刺得快捷狠稳,毫无犹豫迟疑,只因为他在的视线当中,这裸身女子头上顶着四个血红的大字,“噬血蝠妖”!
裸身女子猛抬头,眼中射出血红的光芒,张嘴喷出一束血红丝线。
血红丝线经冰霜光环一冻,也是僵硬迟缓,只是没有直接被冻裂就是了。
周时名拔剑回斩,将这一束血红丝线斩断,反手又是剑,噗地再次刺入裸身女子胸膛,奋力一搅。
便听波的一声脆响,裸身女子胸膛破出一个大洞,跳动的心脏带着喷泉也似的鲜血激射而出,高高跃上半空,伸展出无数血样鲜红的丝线,眨眼间织出一对鲜红翅膀,忽扇着飞起。
“我已种下病僵瘟疫,生人沾染必死无疑,立化行尸,满城死绝,只在眼前!”
仿佛要印证噬血蝠妖的威胁一般,那个正从房里扭曲身体跑出来的黑影,突然间好似猿猴般灵活地连跑带跳,直奔前院。
周时名略一迟疑,一个箭步赶过去,挥手一剑,穿胸而过,将那人钉在院墙之上。
这人心脏要害被刺穿,竟是不死,兀自手舞足蹈,哬哬低吼。
这是个挺富泰的中年男子,长得白白胖胖,只是满身皮肤溃烂,脓血长流,沾满衣裳,目光呆滞中透着凶狠,呲着白森森的牙齿,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股子呛人的臭味。
正打量着,忽听身后砰砰乱响。
四五条黑影自左侧那间厢房的门窗中撞出,荷荷低吼着向四下奔跳。
那些黑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如那中年胖子般全身溃烂流浓,有的甚至残肢断臂,却也不影响活动。
周时名拔剑斩掉那胖子的脑袋,返身追上这几人,一一将其斩杀。
只是这么一耽误,已经失去了噬血蝠妖的身影,跃到高处,也再查不到端倪。
周时名甚是懊恼,返回监牢。
赶到监牢门前,却见云浅雪和贺子召已经出来了。
贺子召断了一臂,又失血过多,神情萎顿。
他方才扯断自己手臂逃生,便昏了过去,多亏云浅雪给他塞了一粒养元还神丹,才算救回一条性命。
周时名关切地问:“贺大哥,你怎么样?”
“总归是保住一条性命。”贺子召神情郁郁,“只是我一身功夫都在这杆铁枪上,断了一臂,功夫折损大半,以后再也不能行走江湖,降妖伏魔了。”
周时名安慰道:“保住性命就好,功夫可以再练,不成的话,你可以练左手剑啊,你看洗剑苑的雷霆一击,只是单手使剑,左右手没什么区别,回头等闲下来,我教你。”
贺子召苦笑道:“周老弟,你说笑了。雷霆十三剑是内门真传,外门弟子都不得传授,更何况我这外门旁支的后代。”
“我这是雷霆一击,又不是什么雷霆十三剑,仙人教我的时候,也没说不能传给别人。”周时名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云浅雪,“你便是练了有什么打紧的,你说是不是,云师姐?”
云浅雪很无奈地看着周时名。
她对着贺子召和妖怪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那种冷厉如刀的神情气质,唯有对着周时名表情才会生动起来,更像是个正常的女孩子。
“贺师弟说的不错,雷霆十三剑确实是内门真传,你若是传了他,只会给他惹来无穷麻烦。”云浅雪顿了顿,道:“不过贺师弟你若是想学剑的话,我这里倒有一套剑法,是路过雍州时在缉妖盟的典行换来的,原打算回去送人,便赠与你了。”
贺子召一听大喜,连忙向云浅雪道谢。
能让洗剑苑内门弟子看中的剑法能差到哪去,虽然改练剑法,还是左手使剑比较困难,但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强。
云浅雪这才转过头问:“周师弟,可是追丢了?”
周时名点了点头,把刚刚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云浅雪皱头紧锁,道:“我们去那家看看情况。”
几人赶到那户人家,溃烂的尸体依旧横七竖八地躺着,散发着中人欲呕的恶臭。
云浅雪仔细看了看,叹气道:“果然是病僵瘟疫,这尸体放在这里不妥,得尽快焚烧,不能留下后患。”
见周时名和贺子召都有些不解,她便道:“这噬血蝠妖恶名远播,令当时人闻之色变,原因有三,一是他吸食人血为生,毫无顾忌,所过村落,往往满村人畜尽灭,二是他将妖魂炼到了妖元丹中,将自家的妖元丹祭炼成了妖宝,与心合而为一,只要心不死,随时可换躯再生。而这第三就是他自身携带着一种病僵瘟疫,传染性极强,生人沾染,立化噬肉如命的行尸,专爱扑食活人,而活人被行尸咬了之后,也立化行尸,如此若没有及时制止,便会滚雪球般壮大,可谓流毒无穷。”
“他重伤未愈,正是彻底消灭他的大好时机,这次定不能让他逃了。你们两个将尸体集中烧掉,我去探查一下。他往哪个方向逃了?”
云浅问明噬血蝠妖逃走的方向,跃上房头,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捞,放到鼻前嗅了嗅,便即选定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周时名和贺子召将那些溃烂的尸体都集中到一处,举火烧了。..
那尸体本就极臭,被火一烧,更是顶风臭十里,熏得人无法在跟着站立,周时名和贺子召离开院子,躲得远远的,就见着左邻右舍纷纷推门而出,相互询问什么东西这么臭,结果看这家院中燃起大火,都是哗然,有四下呼叫的,有过去拍门的,乱作一团。
云浅雪不多时便回来了,神情凝重:“蝠妖没有在县城停留已经出城了,我们得尽快追过去,时间久了,气味一淡,我便也追索不到了。”
周时名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好,倒是贺子召犹豫了一下,道:“云师姐,我便不随你们去了,我右臂已断,跟过去也是个累赘。”神色甚是愧疚。
云浅雪点头道:“也好,这是我买来的剑谱,你且拿去好好研究。”她觉得贺子召本事不行,胆子还小,行事又粗疏,跟着真是个累赘,既然自己提出要退出,那自是再好不过。
周时名拍着贺子召肩膀笑道:“贺大哥,回去好好练,到时候小弟还和你组队,一起打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