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员外道:“杀一块肉,的确是没必要,但若是想将水搅混,让你们自己斗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却是很有必要的。”
李戜追问道:“那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邓员外皱眉想了想,“或许,那个叫甄珍的女子,知道些什么,之前没有对她用刑,她说的是指使之人想让她说的,若是陛下回过神来,觉得此事很不合理,很可能要再度提审她。”
“女人嘛,总是柔弱些,说不定一打就招了,到时就会将幕后之人指认出来了,因此,就在二审之前,将她杀了。至于狱卒,应该是随手而为。”
李戜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牢中的狱卒,一个班有二十几人,随手而为,就是二十几条人命,连李戜都受到了惊吓。
邓员外道:“不论这个案子是原由是什么,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去针对李昂那一伙人。”
韩东的神色有些尴尬地道:“之前蒲御史上折子弹劾大殿下,我已经让张迁去收集蒲御史的事儿,也弹劾他们一下了。”
邓员外摆了摆手,道:“不要动,让他们蹦跶,陛下不是糊涂之人,哪边蹦得越乐,事后就越倒霉。大殿下就先忍一忍,尽量不要出府,就在你的皇子府里,修身养性。”
李戜点头应下了。
邓员外又道:“你们也不要在我这儿多留,速速回去吧。”
韩东和李戜两人从邓员外这里得了准信,已经有信心多了,便告辞离去。
韩东想送李戜回府之后,自己再回府,李戜却摆手道:“没事,不过是几步路,我带了护卫,不至于有事。”
韩东心里也惦记着刚刚纳的小妾,便骑马离去。
李戜现在还只是皇子,按制每次出行,只能带十二名护卫。
他骑着马,在街上慢慢走,一边想着心事。
对于宝座,他从小就觉得那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为他的母妃德妃,非常受宠,宠冠后宫不是虚言。
父皇曾几次三番在他耳边说过,要他好好学习为君之道。
若不是有心将皇位传给他,何必要他学为君之道?
可惜,帝王的宠爱如同镜花水月,在宠爱母妃的同时,又与宫外的女子有染,还生了个小皇子出来。
一晃眼,母妃年纪大了,后宫的宠妃,轮到了宁妃,宁妃仗着年轻,并不怎么将母妃和他放在眼里,父皇也不知是对母妃不满意,还是对他不满意,这些年,再没说过要他学习为君之道的事儿了。
正想得入神,前面的几名护卫突然抽出长刀,怒斥道:“什么人,滚开!”
李戜一怔,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又脏又臭的乞丐,拿着一只破碗,哆哆嗦嗦地朝他们的方向伸着。,好象想讨几个铜板。
护卫们可能是怕他厌恶,这才想将乞丐赶走。
这里是京城比较繁华的地段,旁边许多普通百姓,听到护卫的叫喊声,看了过来。
李戜心中一动,父皇最爱仁义之人,他觉得这是一个展示自己仁心的机会,于是温和地道:“不得无礼,给他几两银子吧。”
一名护卫忙应道:“是,大殿下。”
护卫收起腰刀,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抛到乞丐的碗里。
乞丐激动得跪下磕头,高喊,“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殿下真是爱民如子啊。”
李戜面露微笑,他本是想做给旁边的百姓看,没想到这个乞丐肚子里居然有几分墨水,知道爱民如子这个词。
随着乞丐的高喊,四周的百姓都开始议论:“这好象是大皇子吧,真是俊美啊,还如此仁善,不愧是陛下的长子。真是有陛下的风范。”
陛下的风范不就是君王风范么?
李戜的脸色更加柔和了,轻言细语地询问乞丐,“你家住哪里,怎么会沦落到街头行乞?快拿这些银子去添两身新衣,再找个可以养家糊口的事儿吧。若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到我外祖家的店铺里,当个烧火的小伙计。”
真是心善得不行,连人家的后续事儿都帮着安排好了。
那乞丐大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突然行此大运,本就跪在地上的,听了这番话,更是跪行几步,爬到李戜的马前,高喊道:“多谢大皇子,您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百姓于疾苦啊。”
四周的百姓也跟着说了起来,大皇子真的好象是下凡的神仙啊。
李戜听后,心中激荡不已,他见乞丐被几名护卫挡着,便吩咐道:“你们让开,孤要亲自扶他起来。”
几名护卫十分识趣,没挡着殿下做秀。
李戜下了马,上前几步,来到乞丐面前,半弯下腰,双手虚托,示意乞丐起身。
没想到,变故突生。
乞丐一抬头,如同狼一般的眼睛盯住了李戜。
李戜一怔,心里才感觉不妙,身体已经非常迅速地反应过来,往旁边一倒。
可是乞丐的速度更快,一柄飞刀飞出,被眼疾手快的护卫挡了一下,没中胸口,正中李戜的肩膀,疼得李戜当场倒地翻滚。
乞丐腾一下蹿起来,双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柄长钩,唰唰唰几下,前面几句护卫被如如同切菜一般,削掉了脑袋。
长钩一转,李戜的腿上又划出一道极长的伤口,血不要钱似的喷出来。
就在乞丐还想上前再补一钩的时候,后面的护卫补了上来,挡住了他的长钩。
但是乞丐的武功极高,只几个呼吸,就将护卫们都划倒了。
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战,早就抱头跑了。
正是因为百姓们乱跑,害得想过来救援的禁军士兵们,被人群冲散,总也过不来。
乞丐手中的长钩,已经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曲线,朝着李戜的头,划了下来。
李戜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死亡并未来临,一条长鞭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卷住李戜的手臂,将他一下子拖离了长钩的范围。
长钩落空了。
紧跟着,李戜被人拖着站起来,拉着就跑。
李戜鼻间闻到一股十分怡人的香味,混和着药草的清香,十分提神醒脑,他立时就将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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