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苏穆，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 输？赢？或者…

    雷莫霆随意的一指墙角，黑衣人就弄醒了一个人。

    是廖凡。

    据他所知，黑狐里和苏穆关系较近的，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吧…

    廖凡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灯光下那纤细修长的身影，一愣，脑子渐渐的反应了过来，那是苏穆，那么那堆人是…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出来就被黑衣人带到了赌桌旁。

    “你，过来！”一个黑衣人被叫到了雷莫霆的身边，站定。

    “你，和我，或者他们俩”他指了指黑衣人和廖凡，“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么…当然是自动退出，至于怯场的…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赢家，怎么样，敢么…”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苏穆感到一阵阴冷。

    “冲着自己，开枪。”雷莫霆淡淡的吩咐，黑衣人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雷哥…”

    雷莫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黑衣人顿时就哑巴了，手里拿着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说，开枪。”雷莫霆一脸严肃。

    黑衣人表情极为复杂，难道真的是要自己的命么，黑衣人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帮派的事，这条命…

    他嘴唇已吓的失了血色，连着手一块不住的颤抖着，哆嗦着把枪抵到自己的额头上，　额角大滴汗珠滑落，食指发抖，　根本就扣不动扳机…

    “开枪。”雷莫霆的脸色寒了下去。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汗珠划过眼角的时候，黑衣人皱紧眉头，紧闭双眼。

    “啊！！！”

    空气仿佛都静止了，窗外的雨点瞬间大了起来，砸在人的心上…

    料想中的枪响并没有传来，黑衣人哆嗦着身子，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他瘫软在地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俄罗斯轮盘赌，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的沙俄士兵在军营里借酒浇愁，用这种游戏助兴…

    曾经，美国芝加哥摇滚乐队的首席歌手特里·卡什表演这种游戏时成了枪下冤魂，临死之前口里还不停地念叨“没事，这一发没装子弹。”

    苏穆只觉额头析出一层薄汗，手心发湿。

    安静很快就被打破，“真险呢…苏小姐，换你们了…”雷莫霆将枪从赌桌的另一边推了过来，纯黑的枪身在赌桌上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开始吧…”

    她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的左轮，默不作声。

    廖凡很快脑补了一系列剧情，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看见苏穆向着那把枪伸出手去，他心下一惊，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想要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身上的麻药劲头还没过，手臂有些软趴趴的无力感，廖凡想去抢开那把枪却发现自己的胳膊都不听使唤…

    眼睁睁的看着扳机被扣动，苏穆缓缓的闭眼，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苏穆所有的动作都像镜头慢放一样，只是那一两秒的功夫，他连呼吸都快冻结上了…

    “你他妈疯了！？”伴着一声压抑住的怒吼和干涩沙哑的声音，苏穆放下那把并没有打出子弹来的左轮，递给廖凡一个你吼什么吓我一跳的表情。

    她看了雷莫霆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身边的黑衣人依旧瘫软着身子，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黑衣人只觉头皮发麻，一盆凉水仿佛从脑袋上浇下，浑身冰凉。

    雷莫霆盯着苏穆，好像从来没和这个女生接触过一样，这种不怕死的人，虽然他不少见，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孩子身上，而且，还是个女孩。

    压下心中的诧异，雷莫霆缓缓的开口，“苏小姐果真胆识过人，你就不怕，这一枪，真的要了你的命么？”

    苏穆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淡泊，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要了就要了，死了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不走的道理，早死晚死不都是一个事。况且…”她顿了顿，直视着雷莫霆的眼睛，“我还不能像雷先生一样，拿自己朋友的命开玩笑。”

    廖凡一震。

    雷莫霆看了她好半晌，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层，显得有些诡异。

    他鼓了几下掌，递给黑衣人一个眼色，黑衣人大惊失色，脸上刚恢复一点的血色再次迅速褪去，他又一次颤抖着拿起枪时，苏穆却说话了。

    “等一下，”雷莫霆不明所以的看向苏穆，却见她轻轻的开口，“雷先生，赌注是不是少了什么，我的那些伙伴们，能否让我见上一面？”

    “呵…等你赢了游戏再说吧…”

    “如果不能保证我伙伴的绝对安全，我凭什么在这里跟你玩命？而且，总让下属代替自己，死了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损伤，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吧…”

    雷莫霆看了周围的手下几眼，却见他们没一个敢直视自己眼睛的，犹豫了几下，开口，“你也可以让你身边的那位…叫什么来着，哦…对哦，廖凡嘛！你也可以让他代替你啊，这又有什么不公平的呢？”说罢还摊开了手掌，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要求见人。”

    雷莫霆脸上的表情瞬间冷硬了下去，他阴沉着一张脸，“别忘了你在谁的地盘上…”

    苏穆没再说话，瞥了右侧一个安上了破门板的房间，刚刚那个精瘦小伙就是从这里被带出来的，小陈他们，应该都在这里吧…

    啊，对了！

    苏穆闭上眼睛，渐渐的进入一种状态，试着去感知那黑暗中是否有活物存在…

    可是这次，她失败了。

    如果刚刚明明可以感知到骰子的点数和纸牌的花样，甚至她连下一个弹槽中有没有子弹都一清二楚，那为什么现在又不能知道旁边那个房间里到底有没有人…

    即便心中疑惑，她还是马上看向雷莫霆，“到你了。”

    后者只是看了身边拿枪的黑衣人一眼，脸上有着不耐烦。

    黑衣人哆哆嗦嗦的再次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他眼睛似乎都不敢眨一下，大滴大滴的汗珠滚了下来，流进眼睛里就是火辣辣的疼，食指试了好几次也没有真的扣下扳机，他哆嗦着嘴唇，带着血丝的眼睛空洞洞的，就像一个被人玩坏的玩偶…

    苏穆叹口气，没有说话，她知道那个黑衣人已经废掉了，他的精神可能在过度惊吓中已经失常…

    黑衣人却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但他一张脸却是痛苦扭曲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廖凡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脊椎骨迅速蔓延到头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黑衣人嘴巴一开一合，唔里哇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声巨大的枪响后，吼叫声戛然而止…

    耳朵里的嗡嗡声萦绕不断，苏穆甩了甩脑袋，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他头顶一个血洞还在汩汩的向外冒着瘆人的鲜血，表情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眼睛大睁着，眼白上甚至还有着血丝。

    死不瞑目。

    苏穆却打破了一室寂静，清凉的嗓音似乎为这场游戏画上了一个句号。

    “你输了。”

    雷莫霆回过神来，他计算的子弹明明应该是在下一次，也就是说，明明死的应该是…

    阴沉沉的表情迅速被一个笑容取代，他挥了挥手，几个黑衣人就过来把尸体抬走了，苏穆看着韩骁俊和其他两男一女都被叫醒并松了绳子，以及小陈一波人都被带了出来，精瘦小伙也在里面，两眼发光的看着苏穆，他们的对话透过那个垃圾一样根本就起不到隔音效果的破门板直接传进了每个清醒的人的耳朵里。

    一个个都觉得肾上腺素激增…

    黑狐的那十个人在听到苏穆那句“　“如果不能保证我伙伴的绝对安全，我凭什么在这里跟你玩命？”的时候，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虽然对在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掌权者的领导下让黑狐“走向曙光”一事并不抱多大希望，但起码苏穆的态度让这十个人真切的感受到了某种姚老大掌权时从未有过的信任，是对苏穆的信任，之前存在的疑虑都在她那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雷莫霆看了看苏穆，挑眉，“三局两胜，你赢了，你们可以走了。”

    苏穆身后一众人中，小陈带着的十来个人都挂了彩，黑狐那后来的十个人身上倒是完好无损，但看上去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好，除了精瘦小伙精神比较好之外，剩下九人看上去都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而廖凡五人中还有一男一女仍在昏迷状态，由别人扶着。

    苏穆没有动，勾起嘴角，“雷先生，您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她缓缓的坐下身子，手指轻轻的在赌桌上敲打着，全然不顾身后人各式各样的脸色。

    雷莫霆也坐了下去，黑衣人自动的站到了他身后，只听他缓缓开口，“哦？是么，我可不记得我还欠你什么了…”

    苏穆却是轻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出尔反尔，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吧…”她薄唇轻起，“您说是吧雷先生…或者，三…爷…”